”
“但我不只是带兵打仗的将领。我的本职是护君上万全。本国所有武将的第一职责都是护君上万全,尤其是我。殿下,”沈疾闭眼一瞬,放在她后背的手不自觉紧,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些,心口胸腔皆在撕扯,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我比所有人都更该以性命护君上万全,直到死。你明白么?我这条命是君上的,莫说一条腿挡山石,日后挡刀挡箭,一切攻击,但凡我活着还有一口气,便要挡在君上身前。此为职责,也为忠义。这次我若不是伤了腿,而是丢了命——好在婚礼推迟,还来得及。”
该死的婚礼推迟!顾淳风难过又忿忿,埋在他怀里呜呜咽咽,
“那是人都有一死,我嫁个文官他还可能忽染病,嫁个商人也可能过几年就被仇家找上门杀了,都是说不清的事,你怎好拿未知风险决定当下的事!”
“臣这风险是看得见判得到的,是一眼过去便知困难重重的。昔日君上将殿下托付给臣,便说过类似的话,说过多年来从没考虑过臣的原因,当时臣不懂,不懂,”
沈疾神情变得有些惘,那个晚膳热气飘在挽澜殿偏厅的傍晚,日色拉长窗外梧桐的影,仿佛还是昨日,
“但臣当时以为懂。”
侥幸了,天真了,功夫技艺傍身总以为一切都能克服和跨越。
但时间和命运从来是个谜。
顾淳风从拱戍楼出来时纪齐正在跑第二十圈。
她没看他,没看苍茫茫演武场内任何一幢楼一粒沙。
有未休的兵士在练箭,嗖嗖声与箭镞中靶声自院墙那头传过来。
顾淳风没听到。
纪齐想喊她,碍着一喊所有人都会听见的顾虑,没出声,只加快步速朝着她飞跑。
脚步疾而有力,少年英姿,顾淳风也没听见。
她自己亦走得快,耳边只余风声,呼呼如祁北的冬。
她眼前是糊的,步伐却笃定。
她要回宫去挽澜殿。
顾星朗再了不得,总拿无赖没辙。不答应她就死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