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嗯”了声。
“他们要废君制,公天下。”便听顾星朗再道。
此六字不是新知,阮雪音还是胸中漏一拍。“谁?”
“你不正帮我查着?”
当然,她一直就这么在判断。“崔怡为何绣雪滴花,我会尽快问。”
“半分不吃惊啊。”指前一句摊牌。
阮雪音稍怔。“公天下和废君制是两码事。禅让、选贤任能推出一国君主,也可称’公’。与之对立的是一姓世袭。”
她答得十分顺畅仿佛思忖过千百遍——确实思忖过千百遍。
顾星朗因这顺畅语滞片刻。“那时候阮仲在凌霄门楼上豪言改国姓、行禅让,是你的主意?”
于当时阮仲困境,那番提醒确为上策。“是。”
“所以孰优孰劣,你的看法也是一样。”
躺得这样近,衣袂都相缠,问答却远,如隔鸣銮殿玉阶。
“我没想好。”阮雪音如实答,“任何构想都需以实践辨优劣,但景弘此朝是你为君,我不认为有改制的必要。”
清凉殿内十分安静,更漏与冰器化水的滴答声交错在响。
顾星朗忽扑哧笑了,撑起来看她。五官不分明,唯相对的四目光华流转。“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对我这般嘉许。”
阮雪音反思片刻,“我经常夸你啊。”
顾星朗便捉起她一只手,抚上自己脸颊,“还烫不烫?”
此人酒量好,今晚本没喝多少,是因暑热,刚离水榭时脸颊微烫。
已被清凉殿冰沁中和了。
阮雪音答“好多了”。
顾星朗却整个俯至她颈侧,慢慢厮磨,“手摸不准。这样呢?”
他脸颊唇瓣皆熨帖在她颈间肌肤,来回地摩,热息喷薄,而阮雪音身上凉。“还有点烫。”她被他磨得话音不稳。
“那烦请夫人,”顾星朗轻声笑了,“帮我降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