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承缄默不言,起身从座位里走出来。
他站在距离炎颜三四步远的位置,突然屈膝跪在地上,面对着炎颜,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师父在上,徒弟毕承誓愿追随师父,不论时日长短,不畏前程艰险,不管行向何方!”
磕完头,毕承直起身,赤红的眼里充满坚毅:“师父,您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就当您一天徒弟,直至您离开!人生在世,尚有生死,我毕承愿意一直跟随,孝敬师父!”
毕承说完,又是三个头重叩在地。
他俯身磕头的时间,脖子上有条链子从衣襟领口里滑出来,直到他直起身,炎颜才看清楚,那是由一小截一小截的竹管穿成的项链。
那一截一截的竹管表面光滑锃亮,显然是历经长年累月摸索,早已包了漂亮的浆。
炎颜一眼就认出,那是穆娟儿生前从不离手的那根竹杖。
炎颜本想拒绝,可是看见这根竹链,她拒绝的话已到嘴边,却再也无法说出口。
轻轻摆了摆手,炎颜声音微咽:“罢了,你既已决定,那就与我同行吧!”
毕承见炎颜答应了,泪痕纵横的脸上顿时咧出敦厚的憨笑。
“嗳!谢谢师父!”毕承兴奋地应声,麻溜站起来。
拿袖子一抹脸上的眼泪,毕承欢喜道:“师父,我就知道您要离开鹿吴城,我把房子家当全都卖了,随身的包裹也都拾掇好了,只要师父一声令下,徒弟随时都能出发!”
炎颜扶额无语:“你既都打算好了要跟我走,刚才为何还要收下灏元楼?”
毕承嘻嘻笑道:“徒弟原不知师父身家来历,只当现下师父年纪尚轻,喜欢四方游历,徒弟就陪着您出去,等师父日后厌倦了,想过回平静日子,咱们就再回来。”
“留着这份家当,我到时仍重操旧业,不管怎样,总能让师父这一世生计无忧,自在过活!”
炎颜没想到毕承竟是为她思虑地这般长远,心中感动,嘴上却问:“可是你既然打算跟我出去,这酒肆谁来照料?”
毕承笑道:“师父忘了,咱们不还有毕家班呢么?我都想好了,灏元楼就交给文明,邓家二伯还有邓江邓海料理,他们跟我一场,为人又厚道实在,经营灏元楼不光能施展他们的手艺,还能把家迁进城里来住,也不用再回那个小庄子啦。”
炎颜点头。交给邓家兄弟她也觉得十分妥当。
炎颜又把商队的事说与了毕承,嘱咐他明日起就跟着沈煜云学习行商,待这边事情了结就启程。
送走了毕承,炎颜看了眼窗台上的沙漏,已近亥时二刻。
这一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竟一直忙碌到此刻才得空闲。
炎颜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清爽舒适的家居衣裳进了须弥境。
她前脚刚迈进境中,面前“嗖!”地一阵疾风。
有物几乎贴着她的面门飞闪而过,把炎颜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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