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是陈真!”
炎颜突然大叫一声,就要挣开钳住自己手腕的枯骨,折返回夜雾荒野。
“莫要胡说!老夫刚才怎么叮嘱你的,走夜路不可胡思乱想!”
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训斥。
炎颜猛地转回头,盯住身边的老头,赫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老头已经恢复了夫子的模样,须尾俱全地行走在自己的身边。
夫子已经放开了炎颜的手腕,表情依旧那般冷沉严肃,眼睛仍旧格外明亮。
“夫子,你刚才不是……不是……”
大概因为太过惊讶,炎颜说话有点磕巴。
夫子眼珠子一瞪,就跟他训斥陈真的时候一模一样,反斥:“老夫咋了?”
炎颜呡了呡唇:“坏了。”
夫子突然挑起来,一个爆栗子敲在炎颜额角。
“哎!”炎颜被敲地生疼,抬手捂住额头,瞪着夫子:“你打我干啥!”
夫子:“坏啦,说老夫坏啦,分明是你自己的脑壳坏啦!”
夫子没好气地大声嚷嚷,立马自动开启训人模式:
“老夫早跟你说过,走夜路一定要牢记目标,心中不可有杂念。你倒好,这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脑袋瓜子里没一刻消停,给雾妖可乘之机,迷幻了神智,还敢说老夫坏啦……”
炎颜呡着嘴儿不吭声,挨骂挨地特别乖巧。
老头说的是事实,她刚才经过夜雾荒野时的确琢磨过赶路以外的事,虽然没有老头说的这么夸张,不过炎颜知道,老头吹胡子瞪眼也是为了她好。
念就念几句吧,省得老人家憋出个好歹来。
老头数落了一阵,气儿顺了些,语气也跟着缓和下来,哼道:“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了老夫头上长草了?”
炎颜赶紧应声:“是!”
长了满头呢,绿油油的。
不过这个话她不敢说出口,怕老头儿削她。
老头冷笑继续问:“呵呵,你是不是还看见老夫身上还生了蛆?”
炎颜立马点了一串儿头:“没错,满身都是蛆,可恶心人了!”
老头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朝她翻了记白眼:“那全是因你叫妖怪迷了心窍,老夫好端端啥事儿都没哩!”
挨了半天骂,炎颜出奇的乖顺,一个字都没反驳。
额角刚才被老头手指敲过的地方还有点疼,可是老头吹胡子瞪眼的鲜活模样,落在炎颜的眼里,突然就让她生出几分亲切感。
虽然这老夫子仍旧如刚见时一样粗暴蛮横不讲理,张口就骂人。
可是他却是真实的,在这云诡波谲的夜里,是她可以信赖的。
夫子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炎颜的心也彻底落定。
他俩已经走出了那面密林,周围笼罩的浓雾和幻觉全部消失,炎颜觉得他们应该算走出了夜雾荒野。
可是刚才那最后一眼看见的陈真,仍深深烙在炎颜的心头。
尽管老头说这些全是幻觉,可是炎颜还是忍不住悄悄回头,看向刚才他们途径的老树的方向。
然后,炎颜的身子一僵。
因为她看见粗壮的树干后,小心翼翼探出半张脸。
那是异常熟悉的面孔。
炎颜再次惊呼:“是陈真!”
她吃惊地一把抓住夫子宽敞的袍袖,急道:“夫子,真的是陈真,我看见他了,他在林子里!”
如果说刚出夜雾荒野时,她回头最后那一撇,看见奔跑而来的陈真是她自己的错觉。
可是此刻回头,她再次看见陈真,炎颜觉得这一次绝对不是错觉。
他们已经走出了荒野,周围已经没有了能迷惑人的妖雾,可是她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