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些男人为啥平白仍进来这么多钱,驼背侍者想不通。
但他知道,这些疯狂扔钱的男人们,根本就没见过宝儿姑娘。
一个都没。
但是,他们却肯成夜成夜守在这里,不干活儿也不回家,不读书也不做营生,就为见宝儿姑娘一面。
可是就算见上一面又能怎样呢?
更何况对一个还没见过的女人,就疯狂的这种抛家舍业的地步。
驼背侍者除了惊讶这世道居然有这么多疯子,别的再没了。
驼背侍者把簸箕里的钱,倒进一个个空荡荡的大箩筐里。
等把所有的钱全都装进箩筐,他便把箩筐挨个背下楼,送到西厢小屋里。
西厢的小屋子住着花枝大娘。
这几箩筐钱历经花枝大娘那双桃花眼仔细挑拣,把最后挑选出来的东西送进后院去。
那些被送进后院里的东西,兴许能去到宝儿姑娘的跟前,也兴许被不经意丢进哪个荷花池子里,最后埋进荷塘底下,终不见天日的淤泥里。
驼背侍者把今天的两个装满钱的箩筐搬到西厢小屋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也不用等里面开口答应,他就径自推开门,把今晚的两个箩筐抱进去。
驼背侍者知道,花枝大娘从来不歇息,不管啥时候进她屋里,她都是清醒的,迷人的。
驼背侍者虽然在落梅庵里做事,他其实也没见过宝儿姑娘,他只见过花枝大娘。
驼背侍者觉得花枝大娘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人。
他从来没见过像她那么温柔仔细的女人,虽然花枝大娘不年轻了,但看上去好像永远都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
这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纪,风流妩媚,而且还没开始老。
她身上永远香喷喷的。
她身上的香不是那些让人头疼难受的脂粉香。
她身上的香像天生的花蜜,好像能随时惹来蚊蝇的纠缠,是叫人眼馋的香。
驼背侍者觉得花枝大娘美还有另个客观原因,那就是这座落梅庵里,除了宝儿姑娘,就只有花枝大娘一个女人。
再没谁了。
看见驼背侍者把东西背进来,坐在红烛下的花枝大娘,对着他眯着眼儿笑起来。
花枝大娘不用说话,驼背侍者一见她这样的笑就知道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把两个箩筐挪到花枝大娘的床跟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回话:“那人走了。”
花枝大娘眯起眼的笑,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渐渐收起来,嫣红的薄唇轻微地吐出一声叹息。
红蜡烛映出她额间那朵艳丽的梅钿,轻轻地往上浮了浮。
驼背侍者知道,这是花枝大娘在皱眉头呢。
每次他这般回话,花枝大娘都会皱眉头。
花枝大娘皱起眉,驼背侍者的心情也跟着不好了。
然后这满屋子的金玉翡翠,叫外头那些疯子一样的男人们倾家荡产的宝物,瞬间全失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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