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便到了年节。
依照惯例,宫内于除夕夜宴赐众臣。
周永嘉视力受损,又刚被捋去军职,景炎帝大约是为了安抚他,特地下旨让他一同出席这场宫宴。
原本满心不甘的吴王府,这才稍稍平息一点怨气。
宫宴上,连眠位居太后、皇后之下,放眼可看尽整座大殿,自然也很容易看清楚吴王周开济和他孙子周永嘉。
殿内君臣其乐融融,群臣们连番向皇帝举杯敬酒,说着没太大差别的祝酒词,随后他们干杯皇帝随意。
吴王虽然心里还埋怨着景炎帝不护内,重罚了周永嘉,但向景炎帝敬酒一事倒是没有落于人后,携着周永嘉一起上前敬酒。
景炎帝也颇给面子,同饮了一杯。
敬完酒正要回座位时,吴王一瞥眼看见了一旁的长公主,而长公主还正定定地看着他。
吴王稍作一想,回到原位后也不入座,重新满上酒,拉着周永嘉又去给长公主敬酒。
“长公主,今日属实难得,可一定要敬你一杯。”
吴王说完祝酒词后,给周永嘉打了个眼色。
周永嘉心不甘情不愿的复述了一遍吴王的祝酒词,一字都不改。
躺着养伤的这段时间,周永嘉想的不少,觉得自己出这事还得怪眼前这位长公主,要不是她的态度有问题,他也不会再三被爷爷怀疑,更不会因为郁闷去找姜敬宗的茬,如今爷爷却还要让他向她敬酒,说那些美好的祝词,周永嘉想想便觉作呕,一面说,一面心里全添注了恶毒的反话。
吴王见周永嘉这么敷衍怠慢,气得不行,但面上却不能完全显露出来,只能笑着呵斥周永嘉来打圆场。
“长公主莫见怪,这孩子如今还未从伤痛里走出来。”
连眠举起酒盏,大方的先饮了一杯,放下酒盏后将目光放在周永嘉的脸上。
因为时日尚短,周永嘉脸上的伤疤还很明显,狰狞在眼角额头上,就像黥面流放的犯人。
连眠微笑着开口道“我怎会与他一般见识。”
吴王连忙说长公主心胸大度。
但连眠还有下文,一转话音,提起周永嘉当街欺辱姜敬宗时说过的话。
“我听闻,当时他踩着姜敬宗时,当众放话说因为我踩得,所以他也踩得?”
连眠语气慢悠悠地,面上也带着笑意,可吴王不由得心里一凛。
吴王忙是否认,说周永嘉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周永嘉当时这么说时,听见的人不少,抵赖了一阵,见连眠根本不信,只能改口,称周永嘉是“戏言”。
“只是戏言吗?”
“真的只是小儿戏言。”吴王强调。
“真的吗?”连眠自问自答,“我不信。”
吴王“……”
吴王心里没底,连眠怎么会赶在今夜这样的场合上旧事重提,发作起这句话。
连眠将手交叠搭在腿上,端坐着,话音不轻不重,但确定景炎帝和下首靠前的官员们都能听见。
她说“我想了有许久,他说我踩得他也踩得,可不就是在说,他与我平起平坐,辈分相当?”
吴王悚然一惊,立马严正的说“怎会!永嘉绝无这层意思!”
原本一脸幽怨的站在吴王身边的周永嘉听到这,也跟着一脸错愕。
连眠却根本不理吴王的解释,继续道“若这么算起来,那他父亲,岂不就高上我一阶?那不就得比肩今上?”
“长公主慎言!绝对没有!”吴王忍不住大声的否认,脸上已显出了几分狰狞姿态,心里有了个可怕的猜想,怕连眠继续说下去就真是大逆不道的话了。
结果表明,吴王心里那个可怕的猜想是真的。
连眠仍旧不理他,慢悠悠地将最后几句话说完,“所以皇叔你,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