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柳绯君,到底是先王之意,还是霄大人之意?”
“有分别么。”
“若是先王之意,你大可不必为了保全自己,而出卖霄大人。”
袁飞嘿嘿嘿的笑了一下。笑得谡深莫名其妙毛骨悚然。
但是突然,他的眼珠子布灵布灵的转动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转动的非常之快简直不似常人……
“郡王,主子爷……柳家的两个丫头她们都是妖女,她们不是好人啊!深哥,您赶紧走啊……离开皇城,回到属地去,再也不要回来了……”
谡深见鬼似的盯住他。
他是谁?
他绝对不是袁飞!
袁飞不会喊他主子爷。而除了属地军中最早的那几名将领之外,也没有人再会喊他深哥。
“你是谁?你不是袁飞。到底是谁!”
这一次不止是他的眼珠子,连整颗头颅都晃动起来。
发出个咯啦——咯啦啦——咯啦啦的声响。
谡深走近几步才看清楚,他的身上裹满了浆体,一种腥稠的,泥红的,跟血肉模糊后的状态相似的浆体,正在从躯体的中央吞噬着他……
“郡王……郡王……是我……”
谡深看着袁飞,看着看着,忽然眼前一闪,蓦然与另外一张脸重叠了?!
“久光?怎么会……你是久光?你活着?”
“……两个、妖女……她们……郡王……救……”
谡深一把撕开了袁飞身上的外袍。
将他按倒在地,检查着他的后背。久光曾经为了救他受过无数的伤,背后伤痕累累,那些伤口每一道都是他熟悉的。
果然,背后下侧腹,那只犹如鹰隼一样的图纹。是一块烙铁留下的斑痕。
是一支带着火苗的箭矢,破空横飞而来,直向翼郡王谡深的心窝。正在他副手备战的久光奋力一扑凌空跃到他的马背上,替他挡下了这一箭。
火苗猝的燃烧殆尽,留下了一坨赤黑色的疤痕。伤愈后的久光觉得难看,就让纹身师画了一枚鹰隼。
他说鹰隼是最为忠诚的仆人。一旦被人驯化,一生只侍一主。主亡则缘尽,鹰隼宁愿磕死在石崖之上,也不会再为第二人所驯化。
谡深将顶着一张袁飞脸的久光背回了袁飞的卧榻。看着他心情复杂。
活着,已经是意料之外。就像温子合说的,久光不可能还活着。若是活着,他为何还不回来。
可是久光活着,却变成了袁飞?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那是两个,妖女……
宫廷侍卫眼瞅着如入无人之境的翼郡王,一个个面面相觑,“郡王——?”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手阻拦的。
毕竟上头没有人发话呢,翼郡王又是练家子出身,与宫廷里长大的精贵皇子不同,万一自己有个损伤岂不是得不偿失。
谡深没有冲着谡渊的大殿去,而是绕了好大一圈,终于逼问下宫人说出了柳家两姐妹休憩的地方。
千鸟殿。那是先王为先王后建造的用来观鸟潮的地方。
先王后有个特殊之处就是目力非常人所及,能够看见非常辽远的地方。而她也喜欢看鸟,屋子里的摆设、器皿,都涂鸦着白鸟群飞的景象。
有人评价说先王后是养在深殿心往燎原。
千鸟殿有一半是凌空矗立在木垣支棱起来的架子上的,圆木的台阶非常陡峭。而先王后也正是有一次攀爬时不幸摔落而亡的。
后来就再没有人爬上去了。
谡深一手搭住圆木梯子,轻巧的一蹬,凌空飞跃而上,稳当的落在上层的平台上。就看到了一只木桶,里头浸着一个……人?
从他的角度看去,只有白花花一片的背脊,如野蛮生长的水草般漂浮在水面上的黑色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