谡深恨,当然恨,他要比任何人都恨。可是眼下径自去挑战辽夏城,挑战东亲王不是明智之举。
手中的相山军打不过辽夏军。自己的属城没有了,相山城虽然被剩下的相山军守住了,可如今在城池中作主的人却是柳千颜。
他一直觉得看不透她,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她给他的一切境象都是,与他渊源深远,牵绊颇深,你侬我侬。然而她做出来的每个举动、每个决定都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柳千颜一直在重复的,北疆氏族必须自治,如今前来示好自己的藩王、氏族长老也是如此要求,仿佛纳入亥朝统辖就是不可接受的一般。
谡深开始质疑,北疆疆土上到底掩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
夜晚的风沙一阵阵席卷而来。
吹打着营帐左右横漂,仿佛要飘到空中去。
突然地面咯啦一声裂开了,钻出无数的虫蚁,虫蚁个头很大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而且非常有纪律,整齐划一的移动着,遇到土包翻越土包遇到植物,啃噬植物。
它们吞噬后躯体不断的增长,能够将躯体断开成两截,两截又各自成为了新的个体……所以吞噬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为了繁衍,架势十分可怕。
谡深看到军营中巡守的士兵脚上、腿上,有的甚至腰腹都缠满了黑色、个头硕大的虫蚁,一旦咬住了想要摆脱就非常困难。
等到士兵倒地的时候,虫蚁开始往上身吞噬。这个时候就能看到下身的躯体已经被扒了个精光,竟然露出森森白骨……
哀嚎声响彻军营,无论往身上洒水、点火,都无法驱赶这些恐怖的虫蚁。
“这是源于北疆古老的诅咒——”
夜风中有苍老的声音在哀嚎。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却能传入到耳边。
谡深拔刀去劈砍虫蚁,段成两截,很快断裂的躯体开始分头爬动,吞噬草叶、食物、人肉,很快又长成了新的躯体!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人心,是永远喂哺不饱的人心,世间上最最恐怖的东西。
他开始后退,满眼看去皆是绝望与惨叫、哀嚎。
身后是一条黑色的沟壑,仔细看会发现沟壑的边界在蠕动。那是一条巨大的,有虫蚁密集而成的巨沟……
脚下一软,咚的一声就坠落下去。
沟壑很深,似乎没有底。
视线慢慢的适应了黑暗,在微光星辰的映射下,他看到了沟壑的四壁,由交错的白骨组成,扭曲变形,尤其是人头的骸骨没有血肉依然狰狞。
“滚出去——”
耳边有隆隆的声音在徘徊。听起来不像人能发出的声响,但编织在一起,却仿佛说着同一句话。
“滚出去——”
“滚出去——”
“滚出去——”
……
谡深惊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双手牢牢的抱住战剑合于胸前。
坐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连底下的被褥都湿了。
北疆的昼夜温差极大,入夜后营地里都烤起了篝火,不该会如此汗流浃背。
走出大帐的时候一阵风吹过,也不觉得寒冷,静耳细听,风中竟真夹杂了隐隐卓卓的哭泣声?
“郡王?”巡守的士兵经过,喊了他一声。
他一把抓过士兵,“听见了没有?”
“什么……”士兵皱眉听了半天,“是附近的野狼吧。”北疆大片荒原,有穿梭其中的野兽也属平常。
谡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挥了挥手转身又折回自己的营帐里。
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后又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让我们见郡王!”
“……我们是郡王属军的人,你们相山军凭什么拦我们?!”
鬼刃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