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另一回事。
男子见她神色隐忍复杂,浅钱一笑,疲惫地道“阿灼姑娘,殿内屏风后有浴桶,西面三里有井,此殿背后第三处屋子是后厨,东西一应俱全。你变幻的衣服,我穿着不觉舒服,东阁衣匣里有我的常服,你且去给我取一套来,再去烧制几桶温水,我曾周身泥土、满是血污,想着着实难受。”
这么流畅的吩咐,一气呵成,闻言者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抬眼看他,见他双眸真诚,脸色还有些发白。
她张口就说“我已经用温水给你……”,‘擦过一遍了’五字又被她生生吞了回去。
看他言笑浅浅的看着自己,她皱皱眉,饶是不情愿地左手一挥,侧躺的男子从发梢到足间又是焕然一新,新着的衣服正是他东阁放置的常服。
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又道“阿灼姑娘,相鋫自幼习惯了沐浴,不沐浴便不会觉得自己干净了,还是劳烦姑娘帮我烧制些水来。”
夜灼掐了掐眉心,她所知晓的人族礼仪绝不是如此这般。
所谓君子贵人贱己,先人而后己;所谓人来求我三春雨,我求别人六月霜。
这斯离君子品行着实太远,这老麒麟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选了那么一个人做人族圣王。
正是头疼,她又闻言,“阿灼姑娘可知顾人当顾人之好,受人之托且当尽力而为。”
夜灼突然很想把那西面三里的井水全砸在相鋫头上。
冷静如她,如她…
她拉开点缀着金色云纹的正红朱漆殿门。
在这空旷无人,碧树星天的猎宫里,三里外有井水淙淙盈成柱,在皎皎月光下折射银华,似婉转动人的旋律飞入屏风后浴桶之中。
她拂手,赤金华光于水面闪动,沐浴之水有了温度。
“洗吧”,夜灼转身就要出门。
“阿灼姑娘,且扶我起来。”软软细语,自然顺畅。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清晨不是尚能自己站起来,现下你腿脚应该更方便了才是。”
“阿灼姑娘,此番你倒是记得男女授受不亲了,我周身衣服却又是谁脱的?更何况你蒙人之恩,受人之托当涌泉…”
“我扶!”……
夜灼将相鋫扶起,他将大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卸在了她的身上,见她依旧步履轻盈。
相鋫淡淡一笑,“阿灼姑娘白日里曾言于救我之处抱我过来,相鋫真是没福气,平生第一次有姑娘抱我,我却昏迷不醒,委实遗憾。”
“你若不是昏迷不醒,为何却要人抱你,人族男子都那么娇弱脂粉吗?”
“都说了我叫相鋫,你也可唤我阿鋫,一口一个人族着实生分。”
夜灼……
扶他至浴桶边,夜灼再次转身要走,且听相鋫用手指试了试水温道“阿灼,水温有些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