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了一眼周玖良,那家伙马上将碗举得老高,遮了大半个脸。
马大哥心领神会,弯腰走过去又问“您就是神探周公子吧?您别怕,虽说这羊角风会传人,但从没有在井上传过,您大可放心跟我去。”
周玖良听了,装模作样放下碗,也不言语,抬手示意马大哥带路。我和宋渊也跟他同去,只留老周一人在草屋等候。
原来他们把染了疯病的人都安顿在距离矿上一里以外了,我们将要靠近时,就听得关病人的高棚内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低吼和怪笑声。
马大哥走到两扇挂着锁链的大门前,小声说道“你们尽量不要出声,我用这东西撑着门,看完就走……”
说着,他把手中一截栓了绳子的木棍抵在错开的门板中间,形成一条不足半尺的缝,我们三人位列两旁,靠近去看。
才把头凑过去,一阵恶臭扑面而来,我连忙捂住口鼻,周玖良也察觉不对,皱眉瞪眼,在黑洞洞的高棚仓库中寻找有用的信息。
还好这里顶棚上有几道敞口,光线如刀剑般直戳到地,我们才勉强能看见里面的几人,有的站着摇晃,有的紧贴着墙壁蹲坐,有的在地上打滚,大致数来约摸五十。
不知是不是因为河边镇的高温将这里面腾得闷热,还是那些人久病虚弱,反正在我眼中,他们不算可怕,起码比九节尸怪这类要温和许多。
突然,地上躺着的一人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般抽搭着鼻子,转头咧嘴,朝我们笑了起来。
说是笑,那声音倒更像呻吟,连贯不断,粗哑可怖。两三个稍微有些活力的病人听了,也齐齐望向这边,手上抓挠着身体,缓慢地朝我们靠近。
马大哥压低嗓门急切地喊道“快过来!”
宋渊直了身子,扒拉着我和周玖良。
我心中有些虚,喊了一声“玖良,走!”
那家伙像是在看一出非常精彩的戏那样出神,眼不离棚内,回我“别急,我再看会儿!”
我有些担心他,便只好陪着,宋渊见我们不动,也只得抽出佩剑在一旁干着急。
周玖良咂了咂嘴,开始讲解“启林,你要看好细节,他们身子瘦弱,抓耳挠腮,眼神呆滞,有的不能站立,只能就地翻滚,有的如受寒颤抖,没有一刻稳定。你看这个,笑地如此欣慰……”
他正说着,那个笑嘻嘻的病人已将手伸出来半截,机械地在门缝外左右抓挠,一下下都打在我的腿上。
那无力的枯瘦触感让我心生严重的厌恶,但为了能让周玖良看清楚些,我只好忍耐。
马大哥见那手出来,焦急万分,只叫了一声让开,便把绳索一抽,高棚的大门便重重回弹,夹住了那只灰白的胳膊。
胳膊的主人并没有如意料中叫嚷,而是低沉呜咽,那声音湿哒哒的,好似喊了一口水般,令人不悦。
宋渊见状,撩起前襟,垫在手上,又用膝盖抵住一扇门,抓起那手往里一扔,这才离身。大门关闭,里面的人似乎怅然若失般,发出阵阵呜呜叹息。
“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周玖良念叨着,眼眶不住收放,嘴角上扬,如获至宝地掰着指头计算什么,全然不顾我们几人氤氲的怒火。
马大哥忙过来看我的腿,见没有破口,放下心来,问周玖良“神探,您看这是什么情况?”
周玖良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不是羊角风,控制得当的话,也不再会传他人。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件事情,否则就算是孙思邈在世,也不能保他们平安。”
马大哥扑通下跪,磕头如鸡奔碎米,口中满满答应道“是是是!您只要能救我们,别说两件,十件八件也应得!”
周玖良让他起身,自己走到一侧的山脚,顺手撅了根蒿条,拍打手心说道“我来问你,这矿山,你说了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