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当着闻卉凝的面,剪开了缠绕在傅司焕背部的绷布:“这乱动一下,背部的伤势必然是加重的了,还得再受一次罪!”
绷布解开时,那背部的情况,出现在闻卉凝的眼前。
很狰狞,很丑陋。
因为被烧伤,刚刚又被重重地压了下来,背部渗出了明显的血水,还有些地方居然化脓了。
“别害怕,他这是烧成这样的……”
医生也担心着探望的家属留下心理阴影,安慰了一句,但抬头就看到了闻卉凝那双平静无波,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眼睛,微微愣了一下。
这反应,不对啊。
不担心,不哭不闹,也不害怕,平静得跟什么都没有看到,这是什么操作?
医生哪里知道,这些面积的烧伤,放在闻卉凝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呢。
她当初全身烧伤高达百分之七十五。
每一次的植皮、还有后面的复健,都是咬牙撑了过来的。
傅司焕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他握着闻卉凝的手,能够感觉到闻卉凝手上的冰冷,侧头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平静时,心中却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好像又做错了事情。
可是,他真的不敢放她离开。
“我这算是赎罪吗?”傅司焕忽然开口,低声沙哑得有些难听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你这算是赎罪吗?”
闻卉凝直接反问着他,眼中带上了嘲讽的笑意:“你以为,我经受的事情,就只有这些吗?当时我在icu里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一年!”
“每一次的植皮,都让我像又死一遍。”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吗?”
她问着,却没有等傅司焕问的意思,冷笑道:“我那个时候在想,这么痛,就算是你们把命赔给我,都不能够解我百分之一的恨意!”
傅司焕默然。
他是故意提起那些话的,但闻卉凝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好像,也很正常。
傅司焕很想知道,她在国外经历的那些事情,也希望是从她的口中说出,但那些,绝对是她的伤疤,揭起来一次,就让她痛一次。
他不想她痛。
可是……不这样,他永远都只能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到她当时的情况。
“如果恨,能够让你活下来,也挺好的。”
他低声喃喃了一句。
闻卉凝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反正一阵缄默,谁也没有再说话。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