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想通这个她认为最合理,却最不想承认的原因。
倪红莺始终不明白。
为什么,成为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所谓大师的关门弟子,会比相伴了十年的挚友情谊更加重要。
重要到可以丝毫不顾脸面,撕扯得面目全非,谁都不敢面对。
泪水,在她眼眶中隐忍着,不敢掉落。
“我不喜欢他,你明白的。”
柳青黛双手搭在她肩上,语气平静。
“而你喜欢他,我知道的。”
柳青黛低下头,低声在她耳边低语,毫无感情。
“红莺,我们关系早就不如以前的纯粹,我们三个人继续粉饰太平,最后下去谁能好过?既然终有决裂的一天,长痛不如短痛。”
随后她抬起身子,伸手扯过梳妆台上的纸巾,重新恢复出温柔和暖的笑容。
“从小,我父母就要求我要做第一。”
“我读书要第一,乐器要第一,比赛要第一,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笑着夸我,才会给予我各种我想要的东西。”
柳青黛用纸巾边角,吸拭着倪红莺的眼眶里的眼泪,动作非常谨慎。
在旁人看来,就像是生怕弄伤了她
但她心里清楚,并非是因为怕弄伤她,而是担心眼泪把她的妆花了,还要补妆很麻烦。
“所以对我而言,成为艺术界几乎全能的泰斗,齐大师关门弟子,对我而言很重要,因为意味着这是第一,明白了吗?”
“不累吗?”
倪红莺神色里布满的悲伤,颤抖的声音,足以说明她此刻心痛。
下眼线在柳青黛来吸拭中,已经稍微有些晕染开。
柳青黛眼看着吸拭的速度,远赶不上倪红莺眼泪生成的速度,还是需要补妆,收回温柔笑意,言语冰冷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累啊,可是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一刻我觉得再累都值得。”
把手中纸巾揉成一团,丢在桌上,实力解释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快。
“别哭了,演出完了,想各走各的随便你。”
她伸手从堆满妆品的桌上,找出眼线笔,放在彼此中间,让她选择。
“自己画,还是我帮你画?”
“不劳您费心,我自己来。”
倪红莺伸手接过眼线笔,像是想通一些难懂的问题,表情轻松了起来。
嫣然一笑,笑得豁达。
柳青黛手中已无东西,却在空中僵了几秒。
望着空无一物的手,一种难以解释的烦躁感,从心中蔓延,短暂几秒,无数句话语已经翻涌到喉头。
可父亲拿着他对待敌人时的例子,教给她的人生道理,回荡在脑海里,阻止着这些话出口。
既然决定,就别解释,既然做了,亦不妨做绝。
故而诸如解释、寻求理解的话,被她一口咽下肚。
收回手,看着面前细细补妆的倪红莺,柳青黛淡淡笑着,满脸无所谓的模样。
怨也好,恨也好,不求认同,不需解释。
这是柳青黛恪守着的人生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