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坚硬,绝无半点转圜。
“父皇……”
纪扬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滚出去。”纪云阳闭上眼睛攒了一会儿力气,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要比先前坚硬不少,“逆子!朕能把一切都给你,也能把一切都收回来。只要朕还活着一天,这江山就是朕坐,轮不到你!你滚,现在就滚!”
这样的话,重无可重。
看得出来,纪云阳对他,是痛恨和厌恶到了极处,没有好转的希望了。
纪扬无奈,只能闭嘴。
他怨恨地看了易之初一眼,转过头,默默离开纪云阳的寝宫。
纪扬走了。
纪云阳躺在床上,一脸的灰暗和绝望。
易之初侧过头看他,微微挑眉。
纪云阳休憩了片刻,哑着嗓子问:“安王妃,你很得意吗?”
“我?”
易之初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纪云阳大概是觉得,自己成功离间了他们的父子之情。
易之初顿了顿,觉得有些好笑。
“皇上。”她淡淡开口,“设若一棵大树,已经被蛇虫鼠蚁蛀得中空了。而这个时候,恰好有人指出它是空芯的。那么,这个揭发事实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得意的情绪。”
她将纪云阳和纪扬的父子情谊,比作被虫咬空的大树。
表面上尚还完整,内里却早就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纪云阳自然听懂了易之初的暗示。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眼神越发的绝望。
他原本想将父子反目的罪错,推到易之初身上。谁知,易之初并不肯背这口黑锅,还反过来详细解释了一遍这件事的道理……
其实这道理,纪云阳又何尝不清楚呢。
他只是,不肯面对而已。
纪云阳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
易之初淡淡看着他,眼神里并无多少情绪。
对于纪云阳和纪扬父子,不去落井下石,已经是她身为医者最后的温柔。
殿内,一片沉默。
静默良久,易之初站起身来,平平静静地福身:“既然皇上已经醒了,臣女的责任也就告一段落了。臣女要回家了。”
“回家,你回什么家。”纪云阳声线含糊地问,“你还有家么?”
易之初觉得有些好笑:“对陛下来说,家这个词,可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对于臣女来说,是的,臣女是有家的。”
纪云阳脸上闪过一抹愠怒。
易之初淡淡道:“皇上要保重龙体,轻易不要动怒。否则下次即便是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您了。”
“……朕知道了!”纪云阳硬生生地按下怒气,冷声,“你,出去!”
易之初本来就不愿意留在这里。
她落落大方地福了福身,就这样带着素琴,大摇大摆地回了安王府。
回到暌违的安王府中,易之初松了口气。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得很。
比起富丽堂皇的宫廷,这里多了不少的人情味。
只是可惜,纪凌尘不在这里。
“素琴,你能不能去告诉纪凌尘。”易之初想了想,道,“你就告诉他,纪云阳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