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不知道是如何出宫的,浑身的怒气,几乎要把他焚烧殆尽。
他哆嗦着上了马,站在宫门口,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回府?去摄政王府?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了那昏君。
昏君,是的,他如今再不是贤君,而是昏君。
最终他决定摄政王府。
慕容桀似乎知道他会来,打发了子安先去休息,自己在院子的凉亭里等他。
倪荣带着安亲王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半醉。
安亲王一手夺了他的酒壶,“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喝。”
慕容桀斜睨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该喝还是得喝。”
他抢了回来,又仰头喝了一口,“说吧,我们的好皇兄,找你说什么了?”
“两条路,杀你,或者杀子安,你服下断子药。”
“这背后呢?”慕容桀嗤笑,“背后的意思,二哥不知道么?”
安亲王沉默了一下,“知道,他要逼反你。”
慕容桀一手捏碎了酒壶,面容陡然便笼上了一层阴郁,“没错,他要我反!”
这个反字,咬牙切齿。
这就是他为什么昨夜出宫,便画下了排兵图,他要知道自己的胜算有多高。
“那你打算怎么做?”安亲王问道。
“他时间不多,若我不乖乖听话,他就会先动手,我便等他动手吧,能怎么样呢?”慕容桀讽刺一笑。
现在,他能怎么样?他兵力不足,南国未曾布置好,子安又有孕,他是寸步难移。
“等他动手,你只有一条死路。”安亲王眸光晴灭未定。
“我死,他也死。”慕容桀拿着碎片把玩着,碎片染了一抹殷红的鲜血,是他方才捏碎酒壶时伤了手心。
安亲王看着他,“你就没打算过去找老祖宗吗?”
慕容桀笑了,“想过,且昨晚已经让人去找,若找不到,或者老祖宗不愿意回来,我便只有一条路走。”
他不想找老祖宗,为人子孙,他没能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已经很不孝,如今还得她一把年纪出来保他一家大小,他很羞愧。
若是他孑然一身,他会奋力一搏,也不会找老祖宗让她不得安宁,可子安有孕了,他太期待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
安亲王略松了一口气,若老祖宗回来,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老祖宗断不会让他这样作为的。
只是,老祖宗还在寒山吗?若不在寒山,谁又能找到她呢?
熹微宫。
皇帝半躺在床榻之上,刚喝了药,包公公挑了一块蜜饯给他,他含在嘴里,衰弱地道“这药,越发没用了。”
包公公瞧得心酸,“皇上会没事的。”
“世间能救朕的,只有一个人了。”皇帝苦笑起来,“但是,她不会救朕,她曾说过,皇帝的命,是天定的,她无权修改,真是残忍啊,她宁可眼睁睁地看着朕死,也不愿意施以援手。”
皇帝悲凉地道“其实,他们都误会朕了,朕没想过要老七死,他对朕而言,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但是朕不会杀他,老八对朕没威胁吗?但是朕也只是软禁了老八而已,没有杀他,朕做不出来杀害自己亲兄弟的事情,他们终究是不明白朕。这一次,若老祖宗施以援手,救了朕,朕另外想个法子,让老七离开京城,威胁不到帝位。”
“至于夏子安,她确实是个祸水,老七娶了她之后,整个人都改变了,所以,夏子安纵然不死,朕也不会轻易放了她,至于老七的孩子,也断不能由她生下来……”
他沉默了一下,喃喃地道“但是,最好老七是能服下断子药,那么,朕便再无担忧了。”
包公公一直都没做声,只听他说,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头许久了,做皇帝,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