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间是迅速搭起来的一个简易茅棚。茅棚门简简单单,只用一张茅苫遮蔽。
“凤儿!凤儿!”茅棚里除了一个男子声嘶力竭带着哭腔的呼喊外,没有其它气息。
“大哥!”诺苏梅朵隔着茅苫叫了一声,“我就是那个道士的女儿,我来看看嫂子了!”
夜郎王子妃的话才说完,里面咚的一声,茅苫从里面被掀开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里面跪着,一脸凄楚地走了出来。
“还真的有神仙,有神仙来救凤儿了!”男子抬头看着诺苏梅朵,赶紧作揖。
诺苏梅朵一把拉起了那个男子,便弯腰钻进了茅棚中。
茅棚里面简陋极了,产妇躺在一张竹席上,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查尔瓦,挺着大肚子,常年打惯光脚板两只脚平伸着,上面满是污垢和泥巴。
诺苏梅朵躬身来到产妇头边。一个喝水的葫芦陪着产妇的头颅在那个破枕头上靠着。
产妇紧紧闭双眼,脸色苍白,鼻翼两边挂着泪水。口里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微弱的气息细若游丝。
“嫂子!”诺苏梅朵轻轻叫了一声。
那个叫凤儿的年轻妇女一点反应也没有。
诺苏梅朵蹲身下去,摸了摸凤儿的脉搏,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接着往自己腰间一摸,那只马鞭在握,又把马鞭一抖,那把浮尘在握。
浮尘在产妇身上抖抖索索,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
产妇渐渐有了气息,有了哼哼的声音。
夜郎王子妃把拂尘收好,却用双手贴着产妇的身子慢慢运气。
“大哥——”诺苏梅朵叫了一声,接着又看了看茅棚里空空的四壁,把要说的话改了,“你在外面守着,别叫人进来!”
诺苏梅朵说着话,一面脱下自己的外衣。
跪着守在门边的那个年轻男子爬了出去,在门边站立着。
他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满怀希望地侧耳倾听着棚里的动静。
棚子里,产妇在哼哼。人们只顾盯着门边呆呆傻傻站着的那个男人,看着他的眉头渐渐舒展,渐渐有了笑容。
一会儿,就有婴儿的哭声挤破门出来了。
又过了一会,诺苏梅朵只穿着内衣走出了茅棚。
她用手往后一扬,让后点头示意年轻的男子走近屋去照顾他妻子。自己则从怀中摸出那颗鸠鸟一般大小的七彩小珠。
狐仙的女儿把珠子托在右手的掌心,珠子便渐渐长大着,仿佛一个透明的七彩大水泡,在阳光下烨烨飞旋了起来,最后在天空停住了,停在一个地方旋转。
“哦,司马师兄,请你配合一下妹子,吹奏起当年在玉液泉边弹奏的曲子!”诺苏梅朵的嘴没动,只把心里的话传进了人群之外司马相如的耳朵。
“玉……玉液泉?”诺苏梅朵听出司马相如有些迷惑。
“也就是后来的文君井呀!”
“哦,”情圣在那边显然还受到了卓文君的提醒,一下子就记住了。
短箫的声音呜呜咽咽地响起。
诺苏梅朵面对天空旋转的大水泡站立。她右手的食指指向了那个水泡,似乎在画着什么图案一般,左手却在掐着指诀,口中念动了咒语。
天空,那个大水泡或者透明的水晶里,开始云翻雾卷,接着出现了临邛街头文君井的一角。
哦,最清晰的是一颗婆娑的树。
树上叶子颤抖着,树枝摇摆,树干慢慢地往一边的地上深深地弯腰。
人不喊,马不嘶,所有的眼光都仰向了天空里的大水晶,屏住了呼吸。
树的腰身越弯越低,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从上往下用力压着一样,不是不想抬头,就是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