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吃完了!”
小男孩将饭都扒拉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嘟囔一声,将碗一推,跑出了门,去找小伙伴撒尿和泥巴去了。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妇人带着几分忧色张口欲言,最终却没有说出口来,摇了摇头,露出往常一样的温婉笑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孩子的心很小,只装得下快乐,从来没有忧虑停留的空间。
一出门,他便将那些小小的忧愁都抛到了脑后,什么父亲的板子,母亲的责骂,刚才那神秘的叔叔都已经遗忘,眼里只有今天的对决。
为了赢下这场比试,他刚才出门前足足喝了一大碗水。
小巷中,五个小孩一字排开,麻利地解下裤腰带,对着墙头,五道水龙冲天而起,在朝阳里反射出漂亮的色彩。
小巷口,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看着那个男孩,无声泪流。
“怎么样,跟你小时候像不像?”在他背后,推着椅子的陈三更轻轻一笑。
王无争重重点了点头。
说话间,比试分出了高下,小男孩以将近他两人高的高度胜出,成为了小伙伴中的至高存在。
陈三更轻笑道“你看他多厉害,尿得比你都高。”
渐渐控制了情绪的王无争苦笑一声,“公子,其实没得夸可以不夸的。”
“我已经托了齐老先生帮忙照看,他会顺利无恙长大的。等再大些,想办法将他送到国子监,去做小五儿的师弟。”
“多谢公子。”王无争感激不已,然后便看见陈三更朝他挤眉弄眼。
他微微一愣,很快便福至心灵地补了一句,“多谢齐老先生。”
耳中忽然传来一声傲娇的冷哼,吓得他一激灵。
陈三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好好活着。”
“好。”王无争郑重点头。
陈三更在他身前蹲下,“走吧。”
轮椅被收进了方寸物中,陈三更右脚轻轻一跺,消失在原地。
就在二人消失之后的片刻,大队甲士便从街巷之中穿过,呼喝搜捕。
寸土寸金的天京城对普通人而言自然是逼仄的,但在多数人接触不到的层面,也有许多府邸宽广得吓人。
除开极个别实在有钱同时也大胆的人的私宅,绝大多数的府邸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赵家。
王公贵族、黄紫公卿,无论是被封还是受赏,实际上只是这些院子的看护人而已。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朝廷中许多衙门。
城西,天水上游的一间大院子,还未悬挂匾额。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儿很快就将挂起一块由陛下亲笔题写的匾额国子监!
昨日上午抵达天京城的白鹿洞众人,就住进了这间早早收拾好的宅院里。
今天的天才刚亮,后院里便已经是一阵热火朝天的忙碌。
早起的白鹿洞弟子们在呼喝晨练,教习们在一旁指点,厨房中,也有两个身影在忙活。
“天才!”
等从大锅里舀起一勺翻滚的粥看了看成色的朱曦又瞪了一眼,坐在灶孔前的苏密这才反应过来副山长不是在夸自己,连忙取了一根大棒塞进灶孔。
白鹿洞进京众人中地位最高的二人,摸黑起床,在厨房里为弟子们做饭,说出去谁会信,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事实上朝廷并未刻意刁难他们,反倒派出了足够的仆役,可以将白鹿洞教习和弟子们的饮食起居照顾得明明白白,甚至如果他们有少年热血难凉,朝廷也不是不可以捏着鼻子为他们找些温润多水的所在来调和。
但朱曦都尽数拒绝了。
他说白鹿洞弟子们自食其力惯了,无需外力帮忙。
那名负责具体接待的礼部侍郎恭维着离去,只是看向白鹿洞弟子们的眼神有些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