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还是一样的铿锵有力,“这个自然。”
一个在落马城中叱咤风云无数年的江湖大佬,靠的当然不全是一身功夫和杀伐果断。一场大战,再给对方一个不卑不亢的台阶,递得恰到好处。
所以李存会在众人触目之中坐回那副滑竿,武院徒众来时气势凌人,去时一样的威风不减,起码在凡夫俗子的看客眼里,是这么个景象。
二人那寥寥几句的对答之际,任平生手脚极快,已经将几名重伤的围观者料理妥当。也不见他有什么高明的手法,只是动作极快,不管断肢还是开膛破肚,只要还喘气的,他都只需铺上一些黑色药粉,便即止血;然后断肢接上,伤口缝合,十分娴熟。
最终死者五人,重伤得治者十一人。
一个仆人装束的年迈老者,慢慢捡起散落一地的蔬果杂货。地上有一只已被劈成数瓣的竹篓。
原来那位出来采购的大户人家老仆,并没有远离,而是停留在了看客人群中。那一道刀光,至老人背后的箩筐而至,箩筐破裂,而老者却是分毫无损,连那粗布衣裳,都完好如初。
他至今没捡完散落地上的东西,主要还是先前一直看着任平生救助伤者,眼神浑浊,却十分专注。只不过老者自始至终既不慌乱,也不帮忙。
最后一位伤者只是断了一臂,距离那老者甚近。任平生替他接完断臂,交代些日常养护之法,便打算主动去和那老者打个招呼,却发现自己与那老者之间,突然间就隔了数重人墙。
彪形大汉,丰腴妇人,市井商贩,各式人等皆有。
“小兄弟,人命关天,抖擞几手游方郎中的骗人手段,伺候几个伤者就想了事?”一位长者率先发话,道貌岸然,“不是落马城的人吧?小小年纪,学了几手邪术,走过几天江湖,就自以为是条过江猛龙,都会草菅人命了?这事,你扛不起,乖乖的在这里呆几天吧,说个地址,我们可以派人通知你家家长,到时如何处置,城主府自有公断。”
“什么叫自有公断?这么多死的伤的,那抚恤金汤药钱,都得先赔清楚了,才能送城主府。”一个形貌粗豪堪比汉子的妇人尖声嘶叫,只不过脸上毫无悲戚之色,显然这些尸体伤者中,并没有她家汉子。
有不少哭哭啼啼的男女老少,有的在打理那一具具残缺的尸体,也有的在照顾伤者,更多的却是夹在围着任平生人群之中,倒并不如何愤怒,却是令声讨者更加师出有名。
……
任平生并不言语,只是冷眼看着这些侠肝义胆的街坊群众,用一幅先前包扎剩余的布条,擦干手中血迹。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颤抖的男子声音,大声呼喊,在群情汹涌的讨伐之声里徒劳无功。
新来的白竹垌人,那也是白竹垌人啊,更何况这位小兄弟明明是好心救人,怎么就成了背锅的?
癞头老九还在那边拾掇自身伤势。
大刀会虽然走了,可武院不一直在哪里吗。
顺子想不明白,为什么作恶者无人理会,行善者却要身受奇冤?所以他挡在任平生身前,一直极力辩解;虽不敢对一中堡和鹰潭武院置议片言只字,作为凡夫俗子,此种作为,足可被认为是明火执仗的针对武院和一中堡了。
任平生始终一言不发,顺子只道他是被这场面给吓懵了。
“呜呜,天生啊!咱们一家老小的顶梁柱啊……”
“……这辈子没犯天没犯地,咋就碰上了这么个小魔头啊……”
两个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妇人,涕泪滂沱,呼天抢地,成犄角之势扑向任平生,一路胸脯乱颤,甚至都懒得绕过挡在前面的顺子,干脆一起扑了。
顺子手忙脚乱,拉着任平生就要躲开。
这是两旁的人群一阵逼夹,根本无路可退。
顺子惊慌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