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酒,继续躺回那张太师椅中,缓缓摆了摆手意示稍安勿躁,这才继续道,“不是,那些年的十一楼,有两人。所以说百多年前,十二重楼其实名不副实。只不过外界不知而已。”
任平生长舒一口气,说道,“有些东西,若是不方便,真可以不说。只要丁兄已不是十二重楼的人,咱们应该还可以后会有期。”
丁长九淡淡一笑道,“无妨,都是过了上百年的老黄历,现在什么境况,我也不知。说什么高风亮节,急流勇退,那是屁话。人这辈子一步一步走来,走得越高,越是艰险重重,像十一楼那种地方,说九死一生都不为过。说什么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啥的,也只有没到过高处的人,才说得出这种话来。只是要捎带上那一千多号弟兄的生死祸福,你就不能不竖起床板了多掂量掂量得失了……”
任平生笑道,“在十二重楼讲情义,你就不适合那种地方。”
丁长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是入喉如火烧的二十年西风酿。跟着就给任平生竖了个大拇指。
“不错,三言两语,你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而我当时,却是整整想了三个月!三个月,一头青丝,变成了一毛不拔。才终于想通了。”
任平生点点头,欲言又止,有些想问的话,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个人能跟你把话说到这份上,说明你在他眼里,就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自己人了。对自己人,没必要一层层的把对方剥个精光,看个透彻。有时候,那样会很伤人。
江湖漂萍客,天涯沦落人,有些缘分常常如此。
缘深缘浅,都是杯酒之间。
不曾想癞头老九杯酒下肚,反而打开了话匣子,不无自嘲道,“你是想问,都一个活了两三百年的老怪物了,为何还要如此行事,累也不累?”
任平生点点头,却转移话题道,“刚才在街上,多谢提醒,日后出手之前,我会多想想。”
丁长九大手一摆,不悦道,“年纪轻轻,别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更何况我老九当你自己兄弟,明白了就好。”
他拍拍自己的心口,“谢来谢去的,多见外,老子这儿难受。”
先前在街上,旁人看不出来,但任平生心知肚明,若不是丁长九突然出手,那么那些其软怕硬对他出言恫吓的街坊百姓,会是一样的被瞬间打飞出去,却不会像老九出手那样毫发无伤。
有人抬走的,恐怕都会在床上躺上几个月。
把自以为能稳压一头的弱小者往死里欺负,无论你是山上仙师还是尘俗蝼蚁,这种人任平生都看不惯,也受不了。
“那你为什么还非要把自己装成一个恶人?”任平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其中真相,其实只有三人知道。李存会,任平生和老九本人。
当初在街上李存会出拳无忌,刀光四溢,这场落马城百年未遇的神仙打架,本来会让无辜百姓血流成河。
这种事情对于一地武院而言,只要师出有名,蝼蚁残生的生死,不算什么大事。但丁长九却要分出一半的自身功力,将两人相斗之处隔绝成一方独立天地。
更有任平生在外围以自创的太极剑术,四两拨千斤,将那些漏网之鱼的残余刀光消耗殆尽,才避免了一场惨案。
以一半功力,接那位武院宗师的全力出拳,只是稍稍落了下风。这一点,任平生也心知肚明。
癞头老九与他这个陌生的异乡少年,并非一见如故,而是同场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而且素不相识的两人,竟然能做到十分默契。丁长九以一个两三百年的老江湖,相信对方不是对自己有足以性命相托的信任,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
他若知道任平生是因为身怀某种天下早已失传的望气神通,对场中所有的气机流转洞若神明,恐怕要哭笑不得。
自以为阅人无数的老江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