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环顾众人,缓缓道“拔剑,也行,大家只管试试。现在我若要用背后这把铁剑,灭了这一族人,你们谁能拦得住?”
少年说得很慢,所以,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清晰到没有人可以装作听不见。
围在四周的族人,也不想装,因为他们都是剑客,有剑客的尊严。
虎子,是两位大少忠贞不渝的跟屁虫;他手按剑柄,已经准备随时动手。
任常继脸上的神色,有点尴尬起来。换做平时,那个打不还手的闷葫芦,多半便要想办法脱身了。
费尽心思想跑,却又跑不掉的样子,更容易激起强者的热血。
可今天那少年,不外乎就是手中多了把老掉牙的铁剑,却突然就有了挑战一族剑客的气场!
任重道已经亮剑出鞘,走到了任平生跟前。
任平生仍是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眼前高出自己半个头的鲜衣少年。
你既然不肯拔剑,那好!
一道剑光如练,从前方斜劈而至,直击任平生胸前双手。那道弧形的青光,划得极其完美。
截剑式。
——任重道手中的剑,是百炼青钢铸成,削铁如泥。只要他意念一动,可以削掉对方任意一根手指,其他部位却分毫不伤。
一出手,便是行知学堂的剑道精髓。他的剑法,在同龄之中已经是出类拔萃之属,只是略逊于自己的远房堂侄任常继。
族中排辈,不看年纪,只论辈分。任重道与任常继同龄,辈分上却要高出一辈,但在学堂之中,却又是以任常继为师兄,任重道为师弟。
剑光迅疾如电,眼见便要削到任平生的左手。
不闪不避,不挡不格。
剑光平顺划过,毫无阻滞,划过任平生的身前,划过他的双手,直到任重道一剑使尽,再次蓄势。
然而,任平生毫发无伤。
任重道握剑的手心,开始流汗,他感觉剑柄有点打滑,右眼上的眉骨,突然生出一股十分酸软的感觉。
因为他看到一个模糊的铁锈剑影,就悬在自己的眉骨之前。
剑影模糊,是因为实在太近了,眼神无法在剑尖上聚焦。
一边的任常继和虎子,根本没看清那柄铁剑,是如何拔剑出鞘,又如何出击的,更没看清,那稳如山岳的剑尖,怎么就纹丝不动地悬在了任重道的眉骨之前。
“现在,你们说,若我要用这把铁剑,灭了这一族人,谁挡得住?”任平生冷冷说道。
围拢的村民嘀嘀咕咕,他们曾天天目睹这个买不起剑的少年,风雨不改地苦练那套拙劣不堪的所谓栏板剑术。但从来没有人见过,少年今日使出的这一剑,丝毫不着形迹的一剑。
在少年冷冷的话语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之下,剑客的尊严,轻飘飘,风吹即散。
任常继手按剑柄,他打算拔剑,但内心之中,却油然升起一股从没有过的恐惧。
虎子剑已出鞘,如果不是怕对方发狠伤了任重道,他已经出手了。
围拢的村民,鸦雀无声,但肩上的锄头铁锹,却都已经卸了下来,拄在手中。
这个场面,让所有人都很没面子。
任平生却把铁剑收了回来,插入背后那如同纺锤一般的鞘中。然后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今天,三位剑客,请一起上。我没功夫陪你们一个个来。”
不知为何,此时少年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岩洞中石床上,自己一块块收集起来的那些头骨碎块。
周围所有的人,便都看见了少年脸上,那两道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任常继按着剑柄的手,开始颤抖。他依然没法相信,那个曾数年如一日,在桥头练这套拙劣剑法的少年,失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