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得来了劲,大袖一挥道“买什么酒,要赌,就赌大点;谁输了,谁负责去山顶偷一坛那酒鬼的私藏出来。”
这确实有点大了,袁大锤左右看了一眼,神色谨慎,“你确定要赌这个?我不是怕啊,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那一道道天雷打在你的脑壳上,老子心口也疼。”
亦真一脸坚定,“怕什么,反正到时偷酒的,肯定不是我。”
袁大锤那戟须方脸上嵌着的一对小眼珠,转了几转,这粗豪汉子,跟那本该看着一表斯文的卖卦道人,简直是换了副脾性。
“咋滴,不敢了?”亦真步步紧逼道。
“有啥不敢的,赌就赌!”袁大锤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我就是觉得那说法不好听而已。喝酒人的事,怎么能说偷呢……有辱斯文。”
亦真眉开眼笑,“打铁佬的斯文,活这么多年,我算是见识过了……”
道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袁大锤闭口不言,面色凝重起来。
两人都在同一瞬间,感应到了上空飘来的一缕微弱气息。
雪熊的腥臊味,战士杀伐气息!
亦真伸开手掌,凭空一抹;身前满满的一碗酒水,瞬间化作水雾,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薄雾屏障。
屏障中,显出一片雪山缓坡处,军帐朵朵,黑衣军士扎堆喝酒的景象。从那缓坡往下三四里地的山崖边,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骨,衣衫早已化作碎布。
一只雪熊蹲在尸骨旁,慢慢啃食剩余的皮肉。
袁大锤从薄雾屏障中收回眼神,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麻的头皮,“咱们,能做些什么不?”
亦真收起那掌观千里的神通,“啥也做不了,无犯仙家,不扰红尘,这是规矩。”
袁大锤气愤莫名,“我说,当初老大跟人定下这种狗屁规矩的时候,是不是脑壳里有坑!”
亦真叹口气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不单是规矩,也是天道。违了规矩,还好说,不过是一人得失;违了天道,就是天灾人祸了。”
袁大锤负气不言,端起桌上仅剩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亦真突然双眸一亮,说道“不杀仙,不杀人,但是,却可以找头妖怪来揍一顿。有兴趣没?”
袁大锤神情落寞,“揍锤子,有卵用。”
亦真悄声道“当年,咱们老大有位故交,如今就蛰伏在不归山下。”
袁大锤倏然立身站起,一拍桌子,“走!”
“那就走。”
苍茫暮色之中,一黑一白两道长虹,自铁匠铺升天而起,略过平原山岭,直挂东南玉垚峰山脊,去往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