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抓住机会，逃也似地转身走了，看着还是挺得体的，唯独步速越来越快，简直像是有只猛兽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荆宁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哑然失笑。

下一秒，荆宁朝实验室的出口走了几步，却没急着出去，而是伸手关上了门。

一片死寂中，他再次回到了暗格的面前。

荆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过楚殷了，毕竟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交情，至于陶风澈的那个问题……

他沉吟片刻，忽然间自嘲一笑。

是喜欢吗？

荆宁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到陶风澈询问时还感觉有些惊讶，可他现在静下心来琢磨半晌，还是没想明白。

对于他来说，楚殷是完全的相反面。

荆宁出生在中产家庭，从小不愁吃喝，但家里会一直为阶级下滑担忧，好在他足够聪明，也足够争气。身为beta，在无数的alha中杀出一条血路，凭借优异的成绩加入陶氏，最终坐稳了研究院院长的位置。

这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他从来都没觉得身为beta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那些不如他的alha才应该感觉到丢人，而他现在处于这个位置，比他强的alha其实已经不剩下多少了，所以荆宁一直对自己的性别接受良好。

可楚殷不一样。

他身体赢弱，一直以来深居浅出，交际圈窄的不可思议，他狂热地期盼着可以成为oga，对自己的性别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那份执念太深太重，简直就像是飞蛾扑火，让荆宁这个旁观者仅仅是看着，都会产生被灼伤的痛觉。

荆宁见过很多很多的beta，大多数都平凡且碌碌无为，念书的时候也遇到过那么几个beta中的佼佼者，可楚殷是独一无二的。

他那么虚弱，可又那么偏执，荆宁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却又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他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人。

直到去世之前，楚殷一直维持着每月一次的频率来研究院中注射人工信息素。一开始，荆宁还是研究员的时候，这个工作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可一直等到荆宁当上院长，再不用负责这种小事的时候，他却依旧没有将这件事假以他人之手。

时间久了，二人之间也勉强能称得上一声熟悉，楚殷偶尔会跟荆宁分享一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但荆宁从未看懂过他。

就像如今他扪心自问，也依旧弄不明白自己对楚殷的感情一样。

……是震惊？是怜悯？还是像陶风澈所说的，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爱？

百般情绪纠缠在一起，如果仅仅用“爱情”作为注解，未免显得太过于浅薄了些。

荆宁冷着一张脸，专注地盯着那个暗格，毫无顾忌地剖析着自己的心理。

楚殷走了两年了，他还是没能弄懂，不过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他。

荆宁这么想着，缓缓地闭上了眼，恍惚间只觉得楚殷的脸仿佛又近在眼前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是个大晴天，荆宁刚刚加入实验组不久，就要接待这么一位特殊的患者，内心难免有些惴惴不安。他抱着文件刚一推开门，便在凳子上看见了一个清瘦的背影。

那人穿着白衬衫，棕色的发丝显得很是柔软，听到动静后他回过头，脸上挂着一个很客套的笑容“你就是那个新来的beta研究员吧？你好，我是楚殷。”

那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户照射下来，给楚殷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荆宁的记性也很好，所以这一幕便也被他牢牢地记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