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刘天磊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这种程度的疼痛自然不足以被他放在心上,可陶风澈此举中轻蔑意味极重,简直就是扇在他脸上的一个巴掌,或许不疼,但足够耻辱。
他一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从大字不识几个的地痞流氓摇身一变,成了陶家的中层,即便因为监管不力的缘故被下放到了生产基地,也依然被人奉承着叫一声刘总。如今人生已经过了大半,他出行有司机,妻儿全部送往国外,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自认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但此刻却被陶风澈这么轻飘飘的一个举动,一下子给抽回到了从前。
那个没有人瞧得起他,睡在桥洞里,吃不饱穿不暖,活得连有钱人家里的狗都不如的从前。
刘天磊的眸色陡然变深,呼吸也随之变得粗重的起来。
陶风澈漫不经心地瞧了他一眼,半点目光都没有分给地上的那一摊相片,就仿佛他刚才只不过是做了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怎么,刘总不打算看看吗?”
周遭站着的一圈保镖眼观鼻鼻观心,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视若无睹。
“看。”刘天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借着俯身捡照片的功夫,遮住了脸上一闪而过的怨毒,“当然要看。”
雄才大略如越王勾践,尚且要卧薪尝胆,更何况他刘天磊呢?!他打定了主意,无论接下来陶风澈还要怎么羞辱他,都要咬牙忍耐下去,等到日后事成,一定要将今日的屈辱百倍、千倍奉还!
就在刘天磊蹲下身捡照片的这几秒钟内,他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完整的复仇计划,可当他真正将照片从地上捡起,定睛一看,猝然便变了脸色。
刘天磊脸上血色全无,就连拿着照片的手都有些微微发起抖来。
他已经快六十岁了,即便alha天生五感出众,到了晚年也难免会退化,刘天磊自然也不例外。他有了些轻微的老花眼,刚才陶风澈突然来了那么一下,他并没有看清照片上是什么东西,此时才终于发现了不对——
几张照片上拍摄的内容各不相同黑暗中亮着灯的中药厂;堆得整齐的温控箱;搬着货物来来去去的员工……当然,还有最要紧的——
一支完整的药剂,安静地躺在一个陌生的冰柜中,深绿色的溶剂中有点点荧光,像是漫天的星辰。
刘天磊努力控制住自己抬头的冲动,死死地盯着照片,心神巨震——那天晚上,居然是他的人!
那第二天的时候,这小少爷居然还能装出一幅无事发生的样子,跟在王承志的身后扮学生,一直等到今天,抓住自己落单的机会了才来发难?
好深的心机,好缜密的谋划。
他现在可才不到十八岁,假以时日,前程必定不可估量。
刘天磊收起了心中对陶风澈的轻视,转瞬间又想了个主意,在抬头时,已经彻底换了一张面孔。
他目光游移,像是不敢直视陶风澈的脸,脸上满是被人抓住小辫子的羞窘和难以启齿“陶少,这事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儿子在外面读书,您知道的,花钱的地方多。再加上我老婆陪着儿子去陪读了,一年回不来一次,我一个人在九州太寂寞了,一个鬼迷心窍没把持住,就养了个小的……”
“小章她年纪小,爱撒娇,又有点喜欢攀比,见到别人买了什么好的也闹着要,我一年的工资和分红就那么多,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一个没把持住就……”
他脸上的沉痛挡也挡不住,几乎就要老泪纵横了“我这回真的是一时糊涂,陶少,求您饶过我这一回,孩子读研究生还要钱,求您了……!”
刘天磊在赌。
他在赌陶风澈还不知道这药剂到底是什么,想把事情往公报私囊上引。
他这话说得太诚恳,感情也太充沛太真挚,就连沙发上偷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