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唐与柔震怒之下,原本想跟唐家切断关系,但冷静一想,以唐老头好面子的程度,分家并不容易。倒是没料到这么一开口后,爷爷会真赔她十两银子。
钱既然给她了,哪里能让他们轻易要回去?
唐与柔托腮,道“如果会的话,那就更要快点花掉了。”
抢钱容易,但来抢三个孩子的吃食和衣物,就说不过去了。如果他们以后真的有脸来,她倒是不怕和他们继续撕扯。
鸡汤一顿喝不完,幼娘剩了半个鸡翅膀吃不下,小豆丁倒是将鸡腿和翅膀全吃了。
唐与柔将剩下的汤封在瓦罐里,沉到井里冷藏,三人流水操作快速刷完锅碗瓢盆。即便是手上有了银子,幼娘还是不听劝地回到屋子里,用腰机织着麻布。小豆丁担心老母鸡被山里的野兽叼走,试图用草绳和树枝修着旧鸡圈。
唐与柔收拾起邻居疯伯娘送来的板蓝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洗干净,晒起来,打算等下次染上风寒的时候再用。
太阳落山了。
红彤彤的,像个流油的鸭蛋黄。
山村远处传来狗吠声,院子里仅存的老母鸡咕咕叫着,啄食着唐豆儿和唐幼娘吐在院子里的碎骨头。
“柔姐姐。”
唐与柔听见了小菁带着哭腔和抽泣声的呼唤,瞥了她一眼,手中的活儿不停,沉声道“过来说话。”
小菁低头走到她跟前,率先道歉“我错了,我不该拿你们的银子。娘让我来还给你们。”她摊开手,掌心赫然是一两银子。
唐豆儿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却被唐幼娘拉到了一边。
唐与柔并没有感到意外。
爷爷给的九两银子一块正好一两,不是拼凑出来的碎银,可见他并不差钱。今天这局面下,他既然认罚,就不会故意缺一两来恶心人。再想到囊袋上的死结和小菁鬼鬼祟祟的样子,这钱只能是唐菁偷的。
这唐家人还能好吗?堂弟害命,堂妹偷钱。
虽然唐菁把银子还回来,可唐与柔还是止不住地嫌弃。
如果有难处,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而是要用偷的方式?
她懒得对唐菁发怒,将银子收下后,冷淡地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以后少来四房就是了。偷钱这种事对女孩家名声不好,我不会外传的。”
她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但小菁往院外走了几步,又突然跑回来,跪在她脚边抱住她的腿,哭泣着央求道“柔姐姐,这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很需要这两银子!娘挨了奶奶的打,躲开的时候脚好像摔断了,现在脚越来越肿。她得去看大夫,可我们实在没有钱,家里也没人愿意借给我们。柔姐姐,你今天有这么多银子,能不能先借我们急用?以后我一定好好做活,挣银子还给你们!”
唐与柔无语“……”
想到三伯娘还偷偷给她塞稻米,她总得帮上一把。
……
天快黑了,两人小步紧走,匆匆赶回唐家。
跑得这么匆忙倒不是因为沈秋月伤得厉害,而是唐老太非常吝啬,天一黑就没见点过灯。
要是再暗一些,看什么都不方便。
暮光之中,大伯娘章秋芬坐在院子里,挺着肚子干呕。她跟四房倒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但因唐老太曾将二伯娘小产的污名扣在唐与柔的头上,章秋芬这会儿老远看见她,扶着肚子,蹒跚着回屋去了,生怕被她害得早产。
不用打招呼那正好,省得费口舌和她寒暄。
唐与柔进了三伯娘的卧房,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夕阳余光,捧起三伯娘的脚踝,这里掐掐,那里按按。
沈秋月痛呼“哎哟哎哟……”
“柔姐姐,你别乱动了,要是骨头断了,就成跛子了!柔姐姐,我真的没骗你,娘真的需要看大夫,您就借我们这银子吧!”唐菁说着,又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