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下方的大堂正上首的位置上,摆着一条书案,书案后坐着一位年过五旬,留着半长的山羊胡子,一身青灰色的褂子,只听他正用那道浑厚方正,铿锵有力的声音,抑扬顿挫的说着前几次斗药大赛的盛况。
此时说书人正好讲到几十年前,朱家大姑娘凭借从金家得到的那一百二十八张药方,靠着药铺生意风生水起后,参加斗药大赛的事儿
钟晚颜之前从老乞丐的口中听闻过这金朱两家的恩怨,只不过斗药比赛的事情却不甚了解。
说书人口才了得,又极会渲染悬疑气氛,口若悬河般地讲起来,当年本来平平无奇的斗药过程,在他的描绘中,情节曲折离奇,跌宕起伏,竟将一众食客的好奇心吊得高高的,恨不能亲身参与当年盛况,浑身热血沸腾。
钟晚颜听着听着,也不禁被吸引住了,离开主桌,歪靠在临窗摆着的雕花矮塌上,倚着软枕,舒服惬意,神情入迷。
这一消遣,就过了半日,那说书人每日只在白天说书,晚上泰丰楼里自然还有别的节目,大多是歌舞一类的,钟晚颜对此兴趣不大。
说书人的书案被撤下去以后,已近申时末,再有一个时辰外头的天就黑透了。
烛影再次把小二叫进来送了菜单,主仆二人点了三菜一汤算是解决当天的晚饭。
菜上齐以后,烛影站在钟晚颜身侧,同之前一样,准备给她布菜。
“你也坐下吧,有旁人在的时候需要你伺候着,人后这些就免了吧”钟晚颜说着便端起碗准备自己夹菜吃饭。
烛影见此,一时间有些怔愣,等钟晚颜说完话已经咽下一口米饭了,也不见烛影有所行动。
不禁抬头一看,竟然看见往日伶俐乖觉,沉稳持重的烛影正兀自发呆着,好像听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言论一般。
钟晚颜不禁心中一晒,暗道自己疏忽大意,一时忘形,竟然在阶级地位极其分明的古代,让身边的丫鬟与自己同桌而食。
这件事情若是宣扬出去,旁人可不会说她钟晚颜如何的善解人意,体贴下人,只会说她们钟家自钟父钟母过世之后,门庭落寞,该有的规矩也都没有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一样,覆水难收,且钟晚颜也不屑于遵守这些没有意义的封建教条,这一世她只求自己过得舒心顺意,别人的看法和言论,已经影响不了她了。
见这么半天烛影还傻站着,钟晚颜又说了一句“别傻站着了,外面天都快黑了,早些吃完好回去休息”
烛影在钟晚颜身边也侍候了将近十日,钟晚颜是什么样的性子也了解了几分,她的这个新主子是个极其有主见的人,一旦认定了就不会回头,且又心思玲珑,又不拘小节。
见钟晚颜都这么说了,烛影再推拒就是不识好歹,便也坐了下来
用完膳,结了账,钟晚颜丢给小二一锭十两重的银锭子,留作后几日白天订雅间的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