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掩盖我,炸碎我一样。
恐惧压得我透不过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往下流,我看不见红旗大队了,天地间只有孤零零的我一人,我惊恐的四处看着,我想寻找我熟悉的一切活物,哪怕是谢家村那几只冲我龇牙咧嘴的野土狗都行。
地动山摇,孤家寡人,有节奏的砰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我无助的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空,正在我绝望的时候,猛然间听见有人在喊“张火,张火,快起来,张火,快起来··”
我猛然间睁开眼,我满眼是泪水,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被角已经湿了好大一片。我房间的木门被人猛烈的拍着。
“阿嗲,什么事?”我以为我刚才大喊大叫说梦话被我阿嗲听见了。
“你快起来,谢水仙老人去世了。”我阿嗲急切的道。
我一骨碌爬起来,晴天霹雳般,谢水仙婆婆去世了,昨天下午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等我快速穿好衣服跑下楼的时候,我阿嗲已经到了楼下老先生的房间门口。
老先生呆呆的坐在床前一动不动,小樱担心的看着他,一声声的喊着“阿公,阿公,你说话呀!”
老先生闭着眼睛,听着谢家村方向的鼓声,鼓打的很有节奏,三长一短,三短一长,这是老了人才会有的鼓声。
从来不会在张家村口敲锣的谢家,这一次破天荒的有人边敲锣边喊叫道“谢水仙老人去世了,谢水仙老人去世了!各位张家父老,烦请相互通知。”
我阿爷气喘吁吁的走到老先生房里道“四叔,你要节哀!”
老先生睁开眼看了看我阿爷,又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阿爷道“四叔,谢家红白事,从来没有通知过张家,这一次大张旗鼓的敲锣通知,只怕是要我们张家过去商议老人家后世,”
老先生睁开眼问道“学喜,你是说?”
我阿爷道“具体我不清楚,按往常规矩两家是互不来往的。这一次他们既然敲锣,我在想,他们是不是要我们过去商议,会不会要我们按张家老孺人的意思操办?”
老先生猛然间站起来道“走,一起过去看看!”
谢会计看见我们来,赶忙跪下磕了几个头哭着道“老姑父,姑姑昨晚还很健朗,回来精神也好。谁知道会这样,我三点钟时候只觉得一阵心悸,撕扯似的疼,我左思右想,赶忙到姑姑房里一看,姑姑竟然走了,呜呜··”
老先生扶起谢会计道“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谢水仙婆婆安详的躺在左厢房的床上,脸上还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她精心的把头发梳了一个后高发髻,此发髻是苗女出嫁时凤冠所戴之髻。她特意换上老先生给她买的大红衣服,脖子上系着那条桃花色丝巾,丝巾在胸前扎了一个很漂亮的同心结。
谢会计从厢房的老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线装笔记递给老先生,老先生慢慢的翻开,书里用毛笔写着一行行娟秀工整的小字,老先生快速的翻到最后,猛然间嚎啕大哭道“水仙啊!六十年你都等了,为什么要这么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