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还蒙在鼓里,盼头颇足。
后天就完须完尾地过完了和季随云约定的极荒唐的两月。宋白坐在床沿,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久过年。
其实还早,但宋白就是莫名想发笑。小孩儿心里还惦记着他妈跟他讲的,成成卧室里换了大床,守岁的夜里不用挤了。但其实想想,小床也有小床的好,他常常大半身子都要压在陆伏成身上,陆伏成一边看手机,一边腾出手来摸摸宋白的头发,宋白只恨自己不能小成一团猫儿,那就能顺理成章的黏黏糊糊地偎陆伏成胸口撒娇。
卧室的门突然打开,张嬷幽魂般淡漠地睨着宋白,语气冷淡:“吃晚饭。”
宋白敏感了很多,早就发觉了张嬷对他的排斥和隐约的厌恶,季随云在的时候她还表现的没那么明显,两个人时她便连装也懒得装了。
宋白也没怪她不敲门,只是有些疑惑地问:“安安还没有回来吗?”
“小姐去季老先生那了,”她翻了下眼睛:“晚饭就你自己吃。”
她说完就自己念念叨叨地转身走了:“赶快下来,要不季先生问起来又成了我的不是,合着还有多娇贵的身子似的……”
宋白心里没太大.波澜,就算张嬷指着他鼻子骂贱货宋白都不会有太大反应。反正他不在乎,他最在乎的只有陆伏成的目光,只要陆伏成还护着他,外面什么冷枪暗箭他都不怕。
到时候就离季随云远远远远的,说不定季随云还能给张嬷找来个真正尊贵的。宋白这样想,还觉出几分好笑来。
晚饭简陋的有些匪夷所思了,精致小巧的骨瓷碗里只有大半碗的白粥,面前一碟淋了辣椒的海带丝。
宋白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他不是娇气挑剔,他对海带过敏,寻常连味道都不愿意去闻,再加上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医生嘱咐了好多遍忌辛辣。
张嬷看他不动筷,瞄来好几眼,阴阳怪气地道:“季先生让你吃清一点,自己拿的什么钱还没数的呦,吃这些你还干净点啦。”
宋白握着汤匙,半天才动了一下。季随云在他的人生中似乎真的就像一条分界线,在他之前是琐碎的善,在他之后则是纯粹的恶。宋白曾经以为遇到的最恶劣的人无非就是小时候欺负他抢他东西的同龄小痞子,就是店里蛮不讲理爱占便宜的顾客,最讨厌的人无非是眼睛朝天翻的老板。而现在他才知道人确实是有天生的偏见和阴暗面,他们带着先入为主的道德制高点睥睨你,甚至不在乎你有没有解释。人总是愿意在自己的判断里沉沦。
无关紧要的人的风言风语,没有在意的必要。
宋白吃干净碗里的粥就上楼了。
夜里季随云回来,脸上表情松弛,眉眼和顺,看样子心情不错,怀里抱着一个快递箱。
季随云推开卧室门,一眼没见着宋白。他悚然一惊,看到浴室亮着灯时才松了一口气。
季随云脚步放轻走过去,悄声拧开浴室门,本以为能见到美人出浴活色生香的一幕,却看宋白正蹲在垃圾箱边上剪指甲。宋白没想到季随云突然回来,他愣了下,这幅样子有点太不雅观,脸都火辣辣烧起来。
季随云笑了,眼下一点浅浅的细纹里都盛满笑意。他促狭地举了举手里的纸箱:“先别剪了,留着小猫爪子来开箱。”
宋白用纸巾把地抹了一遍,确定没弄脏之后才站起身。懂事成这样倒是让季随云有点心疼。
“是什么?”
“马德金打电话跟我讲有你的快递放在了店里,应该是你妈妈寄的毛线到了。”有点沉,估计还有不少别的。
宋白精神了一点,兴致勃勃地想去接箱子。
季随云一把攥住他:“等会儿,指甲不是还没剪完吗。”说完他也不等宋白反应,拖着他抱小孩一样坐在床尾凳上,宋白靠着季随云的胸膛,别扭的整个人都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