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随云笔挺的裤管上沾了点溅上去的秽物,他却恍若未觉,他想帮宋白拍一拍背,可才一伸手宋白便十分敏感地做出一个躲避姿态。那个明明很轻微的动作,给季随云带来宛若针刺般的痛楚。
往常宋白对他,或恐惧或厌憎,如今又加了一条,恶心。季随云只是碰了碰他的手,他就恨不得把胃吐空。
方姨很快回来了,她显然是没想到自己才走不过十分钟,病房内竟成了这幅场面。虽然雇主是季随云,也不碍她生出不满和怨怼。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突然吐的这么厉害啊。”方姨给宋白端了杯水,又递上一条温热的手帕:“漱漱口。”
宋白整理完后就将脸完完全全偏过去,连余光都不给季随云。他看着方姨,声音又轻又哑:“我不想看到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孩子已经很难受了,季先生暂时出去一下吧。”方姨哄着宋白再多喝几口水,她是做宋白的护工,自己理所当然觉得没必要去过多关注季随云。
季随云后退两步,他宁愿宋白指着自己的鼻子让自己滚出去,他绝对任打任骂,季随云不怕宋白讨厌他,他怕宋白多一个眼神都不会再给自己。
可季随云忍住了说点什么的冲动,转过身,不发一言地走出病房。
宋白醒来之后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坐在窗户边晒太阳,但冬日里阴雨天太多了,没阳光的日子宋白总不太开心,小护士给宋白输液的时候调侃他像养花一样养自己。他们都知道宋白是谁养的人,虽然他不爱说话不爱笑,但光摆着好看就够了。
季随云每天都会来待一会,宋白习惯了对他视而不见,如果季随云还想期期艾艾地碰他,宋白的胃就开始反射性痉挛,一吐就停不下来。
“阿白,咱们商量商量好不好?”这几天季随云一样不好受,他夜里一闭眼,就似乎能听到浴室里宋白恐惧痛苦的哀求。
刘思哲老老实实的躲着季随云,季随云心里也知道这事怪不了别人,况且他现在顾宋白都顾不过来,工作上的压力更是前所未有的大。季随云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
宋白显然不愿意理季随云,他闭着眼睛,毯子一直拉到下巴。
季随云微微叹了口气,他转身走的时候顺便帮宋白关上灯。
“打开!”
凄厉地一声喊,季随云陡然一惊,宋白胡乱的挣扎着爬起来整个人抱膝蜷起来,嘴里一遍遍念着:“把灯打开,打开……”
季随云连忙打开灯,想都没想快步走过去把宋白连着毯子紧紧拥在怀里,他一遍遍抚着宋白的脊背,轻声道:“打开了,打开了,囡囡不害怕,不怕。”
强烈的恐惧让宋白甚至忘记了对季随云的排斥和反胃,他的手紧紧攥着季随云的衣领,骨节都用力到泛白。宋白在季随云怀里轻轻颤栗着,像是喃喃自语:“它们都在看着我……它们等着,等着天一黑就把我拖走……”
“不会的,我陪着你,没有东西敢碰你。”季随云亲了亲宋白冰冷的脸颊。
宋白在季随云怀里平静下来,可那平静短暂的像一块石子扔进湖里时激起的涟漪。宋白又开始挣扎:“可你会扔下我,你会把我丢给它们……”
季随云痛苦到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把宋白圈进怀里任他扑棱,幸好宋白体质不好,过了一会也就没有力气了。
他今夜很不对劲。
“我有点后悔。”宋白幽幽开口。
季随云说:“我知道,你最后悔遇到我。”
宋白却很老实地摇摇头:“不是的,我最后悔的就是太听陆伏成的话了。”
宋白的手缓缓摸到枕头下面,声音未停:“他跟我说要我善良,他说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伤害自己。他父亲是信佛的,成日说什么因果循环,前世的孽今生偿。我就全当是自己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