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随云只配站在门外,他至今心里都有种浓重的不真实感,他曾握的宋白那样紧,可忽然间,宋白就不是他的了。季随云看着另一个男人做着自己做梦都想的事,而他只能看着,卑微懦弱的看着。
季随云也想替宋白轻轻吹吹伤口,可他呼了半天,只在那块四四方方的小玻璃上呵出层薄薄的水雾,季随云生疏的,学着宋白从前的动作,伸出手在上面画出了一个模糊的笑脸。
“囡囡,你失去什么,我都会补给你。”季随云声音低似蚊蝇,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吃过止痛镇定药物的宋白睡着了。陆伏成给宋白掖好被子,在他额头上吻过一记后才起身,陆伏成拉开门走出去,而后在门轻声合上时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陆伏成鼓着腮,猛然提起拳狠狠砸在季随云脸上。
季随云硬生生受了,陆伏成打得狠,季随云趔趄着退了几步,腮肉被牙齿磕破后在唇角蜿蜒出一线血迹。
“你怎么有脸来的呢?嗯?”陆伏成眼睛猩红,整个人因为剧烈激动的情绪而颤抖:“他那么疼,浑身的纱布血粘着肉,才换上的床单用不了多久就被组织液打湿了。他什么都看不到,护工不小心弄出点稍微大的动静都能吓他一跳……他被谁害成这样?季随云,你要是有心的话,就该找个地方安静点去死!”
宋白怎么样,季随云全都知道,陆伏成大不必再字字戳心,季随云自己心上早已是碎肉淋漓。
季随云随意抹了一把嘴上的血痕,他冷冷看着陆伏成,只是道:“我去死,然后你给他弄移植的皮肤和眼角膜?”
季随云嗤笑:“陆伏成,你记住了,是我把他还给你的,我心疼的我爱的我亏欠的只有他一个人,你算什么东西?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对另一个人起恻隐之心,你能打我这一下,是因为我愿意,少他妈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我成全的是他,不是你的爱情,等哪天他不爱你了,或者你敢欺负他了,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带他走。”季随云说完,不等陆伏成再反唇相讥几句,就转身大步离开了。可哪怕他之前说的话再有气势,也无法掩盖他此刻宛若一个溃败的逃兵的现实。
那夜季随云的到来就仿若幻觉,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宋白。
宋白伤的太重,父母那边也顶多只是瞒得了一时,他这个样子无论如何都是遮掩不过去的。陆伏成还没下定和父母说的决心,宋白的父母就到了上海。
夫妇俩赶到医院时宋白正在做手术,陆伏成看到两个长辈时人都愣了。季随云陪在两个长辈身边,温顺愧疚的垂着头:“叔叔阿姨,阿白是在我店里为了保护孩子受的伤,你们放心,我不会只谈钱说补偿,阿白以后所有的事情我都负责,无论是后续治疗还是生活上,绝对不会亏他一点。”
两夫妻都是知书达理的人,难过崩溃是有的,可他们无法对这样态度的季随云喊打喊杀的痛恨,况且本就是意外,如果不是老板好心,怕早就想着规避责任了。
任含桃从前就对季随云很有好感,这时甚至强迫自己清醒:“小季,意外怪不到你头上。我给阿白买过一些保险,到时候报出钱你也能稍微轻松点。”
那些保险钱比起季随云请来的医疗团队来不过九牛一毛,可季随云仍道:“阿姨,我不缺钱,如果阿白能和以前一样,我倾家荡产也无所谓。”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客套,任含桃知道这是季随云心里话。她来不及多想什么,极度悲痛的情绪压的她只能眼泪涟涟地冲着季随云点点头。
宋华峰沉默着坐在手术室外,他向来挺直的脊背也打了弯,人憔悴苍老了许多。儿女之于父母,都是心头血身上肉,宋白这样,他们怎么能不疼?说对季随云毫无愤恨是不可能的,但怎么都没有力气和脸面歇斯底里。
任含桃宋华峰华章坐下,紧紧握住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