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诺眼里的荆有时, 是清淡而儒雅的。随随便便往哪里一站, 既有战修的精神气, 虽然战力不怎么高……又有出尘脱俗的仙人气质。

此刻的荆有时，身穿一件不知用哪种灵鸟羽毛制成的艳丽道袍，头戴金玉莲花冠, 左手托玉瓶, 右手桃木剑，面色庄重地迈上已改造成祭坛的塔楼。道袍上五彩嫔纷的光泽，以及莲花冠上反射出来的金光，快把楚诺的筑基眼给闪瞎了。

“打扮得这么妖艳, 还是咱们的小荆么？”冯小百事呸呸吐掉满嘴的瓜子壳, 不可置信地嘀咕了一句。

楚诺有点不太确定地问“祭坛？道袍？桃木剑？这是要祭天？”

这是咱们战修做的事么？

“他是个道士？”楚诺忍不住问冯小百事，马上又意识到什么, 补充道“我随便问问，你随意回答，反正没有灵液给你。”

冯小百事挠头，面色有些古怪地道“说起来, 他家亲戚里倒是有不少道士。他这件道袍，是以二十四种灵鸟羽毛织成, 并且每种灵羽必须是在不同的二十四气节中, 自活鸟脖颈处拔下。一件连法袍都不是的普通道袍，从收集材料到制成需要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 也就他们家那些道士有那样的狂热。”

冯小百事号称百事通, 又是因果道修士, 能看到普通修士看不到的许多东西，因此楚诺并不怀疑他的话，也不继续打听荆有时的事。对她来说，能否和一名修士合作，取决于他能否被信任，而这，和家世背景没有任何关系，何况她也不喜欢打探别人的。

这时，站在祭坛上的荆有时张开双臂，声音不大，却能让祭坛下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父老乡亲么！今日乃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若是说，今日之前之有时村是弱小的，那么，今日之后之有时村，将会一步步走向繁荣富强！我们每一个人，都将见证这一切的发生！凡人也好，修士也好，都是有时村的守护者，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一切变化的缔造者！”

荆有时才说了几句话，冯小百事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他他说啥？凡人也算是有时村的守护者？”

楚诺低下头，干咳着道“他说的……其实也没错。没有凡人的信力，我们也用不了灵液。”

因为自小的经历，楚诺从不认为凡人就比修士低等，修士亦来自凡人，只不过是运气好些激活了灵根而已。因此她虽然觉得荆有时此时的形象有些无法直视，说的话却是没错的。

可惜无论哪个世界，都是强者拥有话语权。只要是有修士存在的世界，凡人必定会被歧视。尤其是在魔灵界，虽然修士的灵气来自凡人的信力，但凡人孱弱，离开守护仙人就几乎无法生存，因此凡人的地位十分低下，有些城镇甚至视凡人为圈养的牲口。象荆有时这样，会亲自去村民家中问寒问暖的契主，绝无仅有。

冯小百事是贵族出身，自小生活在魔灵界，因而荆有时的话对他产生的冲击太大了。他虽然同情凡人，却还无法将凡人摆到和修士等同重要的程度。荆有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象一记记重锤，砸在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上。

村民们沉寂着。魔灵界的凡人，谁没有经历过苦难，没有经历过人情冷暖？只要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就好，再多的想都没想过。虽然荆有时平日里对他们很好，但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出来，还是让他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然而随着荆有时的语气越来越至诚，随着他如数家珍地道出一些在场村民的名字，说着这些村民辛苦劳作、对村里做出的贡献，说着谁接济了哪些穷苦人家，说着谁领养了哪家的孤儿……塔楼下渐渐有了动静，时而有人抽泣，时而有人笑骂。当荆有时说到收获妖兽肉的总数时，塔楼下爆发出了欢呼声。

将气氛完全带动起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