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 不知几年。
伏星仙宗的冬天跌落蜿蜒起伏的山脉,自灵雾滚滚中,又孕育出下一个繁花似锦的春天。
偶尔还有修士在修炼之余提到多年前的典璞大会, 津津乐道地跟刚入门的小弟子们讲起当年事——
天玑峰那位小师妹虞琅一举测出天生道体, 并寥寥几句话点通不少在场修士, 转日共有十几名修士突破道心桎梏从而破境。
在小弟子们直呼“好家伙”时,这些老油条又慢悠悠继续,说虞琅从前在玉清峰做真传不受重视, 还被测错了灵根,这遭令玉清峰方峰主好没脸,甚至还被掌门真人暗罚一通。
小弟子们哪里听过如此辛辣的八卦,正欲战术后仰, 这时师兄师姐就要勾勾手,再道虞琅灵根之中暗存妖力, 惹得灵宝山俞峰主在大庭广众下布下结界盛邀她加入灵宝山, 但虞琅念及天玑峰郑真人知遇之恩, 十分感动然后拒绝。
小弟子们傻了, 没想到天玑峰的虞师姐有这么多惊喜是他们不知道的。
正史讲完,老油条们往往嘿嘿一笑,命小萝卜头门附耳过来,再悄悄说些猎奇八卦, 道:“也有传闻, 是天玑峰陆小师兄对虞小师姐用情极深, 两人的本名宝剑都是上古情侣剑, 这才……”
若恰有戒律司的新晋修士在,此时肯定不服气:“才不是!虞小师姐还是单身呢!我们戒律司的祁师兄说的!”
灵宝山的妖修当然不甘落后,道:“这是什么新鲜事吗?哼!我们豹子哥哥也知道!”
修士们不过打发时间闲聊几句, 他们纷纷扬扬的议论正如清晨的薄雾,一阵风过便了却无痕,自然传不到当事人的耳中。
被众人塑造成万人迷形象的当事人虞琅,当然一无所知。
眼下正跟两个老头子在喝茶吃糕。
天玑峰峰主洞府,葡萄架上抽出湿漉漉的嫩绿色叶苞和须子,几只蜻蜓落在木架上,又扇着透明的翅膀落在梨花桌腿下蜷成一团的胖白猫耳尖。
因为虞琅事后发现大白把妖丹给了自己,她坚持不收,并赌气说出“在我心里你就是只小猫咪,小猫咪不可以没有内丹”,让这位超越圣阶的灵兽很不满。
很长一段时间里,大白身段非常高贵,不肯给虞琅揉脑袋,只允许虞琅给它拍屁。
也就是最近几年,才肯纡尊降贵地睡在虞琅脚下。
此时,大白透着粉色的耳朵闪了闪,懒得眨开眼,倒是一群依偎着它睡觉的小灵兽不再追着大白的尾巴尖玩,改去扑蜻蜓了。
再向上看,是那老旧的梨花桌边,四周围着三位修士。
其中一位白眉过耳、面色红润的大乘修士,和另一位紫金色道袍的秀美妖修肩并肩端坐着。
他们对面,虞琅无语地看向两位峰主。
平日里,郑雅达和俞修陵一个埋首灵田,另一个则潜心美发护毛,几十年了没这么见过端肃派头,如今却一个坐得比一个直,显然是老不服输,非要比对方更加“仙风道骨”。
郑雅达煞有介事地轻咳一声,授业道:“阿琅,要炼出圣阶的灵丹,不能只靠灌输灵力。丹鼎之道,非无中生有,而是取天地运转之灵力。炼丹也是悟道,话句话说,剑修是以灵力淬炼剑气,而丹修就是将灵力捏成小小一粒丸。”
他又宽慰虞琅道:“乖徒儿,也别有压力,就是老头子我第一次也没炼成,你就放宽心,多练练。”
虞琅赶忙坐直受教,又见俞修陵抬高紫袖,不耐烦地揉了揉精致的白耳,出声:“郑真人用洗业金火、焚天紫火、六丁神火炼丹,说来说去不还要假借外力?虞师侄,你师父不行的。用我送你的紫篁笔和银符画火符炼丹,哎,这才是原汁原味,道法自然。”
虞琅眼前一亮,期待地搓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