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淡漠,此刻正笔直地跪坐在席前,身侧是一团熟悉毛绒的雪白。
阿萝似乎变得沉稳了不少,并未如先前一般显出活泼淘气的模样,只是静静地团在顾光霁同样雪白的道袍旁。
偶尔有弟子抬手饮酒,动作间似有阴影拢上它娇小的身躯,那双红玉般的眼睛之中竟显出几分戒备和威胁。
顾光霁并未举杯饮酒,仿佛周遭的喧扰与他毫无关联,只是如死物一般静坐原地,
视线却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体另一侧被小心摆好的长恨剑身上,带着隐约魔怔一般的柔软。
长恨?
回想起三年前她面容严肃在飞舟上对他说过的话,月纶只觉得周身血液逆流,浑身体温似乎被迅速冻结,牙关不自觉发出“喀喀”的轻颤之声。
他僵硬地回过头,对公叔阳冰道“顾光霁这些年,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公叔阳冰仿若未觉他的异常,听他问话,连忙咽下一口肉,道“没什么奇怪的,他这三年一直在闭关。
非要说的话,听说他三年前曾经离开了青玄宗一个月,回来之后性情似乎比先前还要目中无人几分,而且莫名给人些走火入魔的感觉,可能是修炼修得……”
见月纶一身倾洒的酒液,公叔阳冰微微一愣,道“师兄,你没事吧?”
月纶用力稳定住情不自禁震颤的右手,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么?”
“还有?我想想……”
虽然不明白为何月纶会突然发问,还是如此奇怪的问题,但他依旧低头认真地思索了起来,半晌眼前一亮,抬头道“确实还有。
顾师兄出关也有些时日了,似乎剑道比往日强横了不少,现在几乎不用出剑,只凭指尖剑意就可以大杀四方了。前些日子更是趁着南门星不在,一个人莫名去苍梧挑了整个封王台,把他气了个半死……”
“不用出剑?”月光抬眸,一字一顿道,“你是说,他再也没有出剑?”
见他表情平静之中暗含着澎湃的风暴,公叔阳冰微微一怔,呐呐道“是,是啊……”
剩下的时间月纶不知道是怎么捱过去的。
他既然看得出顾光霁隐晦克制的情感,自然心中还保存着几分狐疑和理智,并不敢瞬间确认他心中揣测,只等筵席一结束,便立刻飞身跃出,拦住了眼都没眨便欲走的秦灵。
“月纶?”
见来人是他,秦灵面上冰寒微微收了收,蹙眉道“有事吗?”
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月纶扯了扯唇角,道“没大事,只是见你似乎对顾光霁十分不喜,觉得很奇怪罢了。我记得你先前不是十分崇拜他么?”
“崇拜?”
秦灵冷笑一声,道“是了,你这三年一直在闭关,还不知道他干了什么腌臜事吧?”
嘴唇不受控制的轻轻战栗了起来,月纶勉强稳住声线,轻笑道“哦?什么事?”
然后,他眼见着秦灵眼眶瞬间便染上了一抹薄红,满眼恨意地回首剜了一眼上座上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已风化成石的白衣男人,道
“三年前,我和容玗来接馨儿回无尽海,走到一半,突然被他拦下。他说,要与馨儿成婚,会亲自向无尽海谢罪。
我本以为他是真心爱慕馨儿,竟然真的信了他的鬼话……无情道,他修的可是无情道啊!馨儿或许临死前都以为他是真心待她,却没想到她只是他勘破情劫的工具而已。
月纶,他竟然真的那么狠心,就算没有爱,可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出生入死的情谊总该有吧?他竟然,亲手杀了她……”
月纶面上愣了一愣,不可置信道“什么?”
秦灵拭去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珠,狠声道“这个男人,道貌岸然,虚伪至极!馨儿死后,他倒是的确来过无尽海谢罪,在永泽院跪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