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萝从未想象过会见到柏己如此苍白近乎羸弱的模样。
他向来是强横无匹、不羁桀骜的样子, 哪怕是千年前在轰然压下的八宫封印阵下,也从未在她面前显露一丝一毫的脆弱与沉寂,
似是天地之间永不会弯折的利刃, 无时不刻不下意识向着世人无声诉说着强大与锋芒,为心上之人遮蔽一切风浪与波澜。
然而此刻的他墨发肆意披散, 沿着他修长冷白喉间性感的凸起蜿蜒而下,悄无声息地湮没在一片玄色长袍之中。
不知是何缘故, 他本便如冠玉般冷白的肤色此刻更显出之分如纸般的惨白,
哪怕跃动的烛火在他面上肆意铺陈开一片暖色的融光, 却半分也未在他那张凌厉深邃的面容之上留下血色和生气,反而更显出几分虚弱和慵懒。
温萝蹙了蹙眉,就着在长长玉阶之下仰头的姿势上前两步“你这是怎么了?”
柏己无声地勾了下唇。
鸦羽般乌浓稠密的长睫微微一颤,他抬了抬眼,居高临下地垂眸望着她。
一袭烟粉罗裙、身型曼妙的女人遥遥立在冰冷的王座之下, 形状优美的眉眼依稀染着靡丽的薄红,更显出几分纯净无暇之中懵懂的欲色,
纤细的长眉微微蹙起,勾勒出几分显而易见的茫然与困惑。
静静凝视她半晌,柏己轻声开口“到我身边来。”
温萝微微一怔。
柏己的声线向来低沉磁性,气息绵长, 此刻却无端显出几分沙哑低微。
视线在他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之上一扫而过。
以他的性子,若非严重到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绝无可能向旁人展露出自己的半分虚弱疲态。
显然, 虽然不知缘由,但此刻的他状态几乎是他们相识以来最为不佳的一次。
即便他不主动开口唤她近身,她也必然要上前查探他此刻的异状。
足尖轻点,轻松跃上蜿蜒而上的玉阶, 温萝正欲倾身靠近,却感到腕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扣住,
下一瞬,一道柔和的力道自两人隔着一层薄薄衣料相触的肌理席卷而来。
知晓柏己对她定然不会有恶意,温萝便并未挣扎,顺着柏己的力道两步凑近他身前,
一手擦过他耳侧扶于椅背之上勉强抵消那阵突如其来的惯性,堪堪在他身前站定。
如今两人的姿态与初见那日,竟无形之中严丝合缝地重叠。
她上,虚虚倚坐在他浸满雪松凛冽清香的怀中,纷扬的青丝随着动作无声地自她脸侧下坠,发梢调皮地勾连着他随意垂落肩头的青丝纠缠,
一手下意识撑于他慵懒倚靠的椅背之上,另一手被他轻柔却强硬地扣在掌心,五指无声无息地滑入指缝,严丝合缝地十指紧扣。
他下,姿态散漫地靠坐于宽大的王座之中,微微仰着头直视着她垂眸凝视他的视线,一双暗红如墨色翻滚的眸底之中,蕴着一抹辨不清意味的波澜与晦涩,
线条凌厉的薄唇收敛了平日里她熟悉的或轻佻、或狂傲的弧度,仅余一片如死般的沉寂。
距离骤然拉近,原本空旷的殿宇之中冰冷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两人交织的呼吸而柔和温暖地涌动起来。
近距离望见柏己如今的模样,温萝不禁呼吸一滞。
远远观来隐约的憔悴疲惫之相不仅并未随着她的靠近而消退半分,反而分毫毕现地尽数暴露在她视野之中。
分明前两日见面时,他还不是这副模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么——”
思绪被脸侧微凉却柔软的触感拉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