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一席话,让李汗青暗自惭愧,也让彭秀等人激愤不已。
“说得好!那汉家天子奢靡无度,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
“就是,狗皇帝为图享乐大肆卖官,此事亘古未有,他何德何能窃居天子之位?”
“还有买官的那些人,一个个刮地三尺,根本不给我们留活路……这样的汉家朝廷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去了!不推翻它,穷苦人就别想有活路!”
“对!大贤良师宅心仁厚,恩德广布,只有帮他得了天下,大家伙儿才能有好日子过了!”
“对!这天子就该由大贤良师这般心念百姓的人来做……”
见众人越说越激动,李汗青却没有吱声,只是开溜的念头已经开始悄然消散。
不论汉家朝廷是不是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不论天子该由谁人来做,既然命运将我带到了这里,我就不能一走了之!
如果就这么走了,那我一直郁积在心底的不甘和愤懑算什么?
如果就这么走了,那我李汗青成什么了?
贪生怕死,望风而逃的懦夫吗?
如果那样,我便是真找个桃花源一般的深山老林安身,又该如何自处?
不就是造反吗?不就是拼命吗?
老子干了!
既然赶上了这个纷乱的时代,那就放手去搏一把!
为天下的穷苦人搏一个太平盛世,也为自己搏一个光辉前程!
时势造英雄,说不定能博出个富贵荣华、封妻荫子呢?天子轮流做,说不定如今就轮到我李汗青头上来了呢?
夜渐深,风微凉,众人聊罢,就陆续在篝火旁睡了下去。
虽然赛儿姑娘说要安营扎寨,可是,直到此刻,整个山谷里却不见一座营帐,就连她自己也没有营帐。
没办法,目前的黄巾军就这条件。
还好,如今已是农历三月初,即便到了夜晚也不是很凉了。
在火堆旁席地而眠,李汗青丝毫不觉得冷,却思绪纷乱,难以入眠。
既然不准备开溜了,就该仔细想想自己能为黄巾军做些什么了。
这一想,各种念头便纷纷涌上了心头,就好像周围那此起彼伏、互相交织的鼾声,有些混乱,又好像那谷中遍地的尸骸,散乱堆叠。
也不知想了多久,直到想得累了,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谷中便喧闹了起来,众人又啃了些干粮,便忙碌开了,搜集物资、搬运尸体、挖坑……
杨赛儿带来的是辎重队,五辆牛车和百十号老弱妇孺,所以挖坑的事便落到了李汗青他们头上。
没有铁锹,只有一些锄头,李汗青他们五十多号人直挖到晌午时分,才在谷口的空地上挖了三个大坑。
三个坑都不深,却很大,毕竟要埋的是将近三千具尸骸。
看着一具具尸骸被扔进了自己挖好的坑里,李汗青心底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悲凉。
乱世人命如草芥,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落到这种下场,被草草葬在某处荒僻的山野里……
突然,他听得旁边的彭秀一声轻叹,“石春?唉……想不到他也没能挺过来!”
李汗青并不知道石春是谁,但循着彭秀的视线望去,就见两个汉子正吃力地抬着一具肥胖的尸骸过来,可不正是他昨天背过的那个胖大汉!
可惜了!
李汗青也有些惋惜。
在他看来,石春这样的大汉正是古代演义小说里那种“身高丈二,腰阔七尺”的猛人,这样的人若能不死,一定能在这冷兵器的厮杀中崭露头角的。
见那两个汉子抬得吃力,他便快步迎了上去,“让我来吧!”
那两个大汉都是一愣,狐疑地望着身材单薄孱弱的李汗青,“小兄弟,这家伙死沉死沉的,不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