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此时的苦海院主头痛欲裂。这是他在年轻的时候留下的毛病，直到如今都没有痊愈。也正是因此，他才没了成为掌柜口中顶尖圣人的机会。不然的话，他未必不能够更进一步。

虽说跻身圣人之后与天道平起平坐，便相当于是拥有了无垢之身，但这是关于与大道的伤势，除非他能够成为人仙，不然的话头痛的毛病就得伴随他终身了。

苦海院主叩指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但也只能稍稍缓解阵阵疼痛，他转过身去，留下一番话便直接离去了：“但即便如此，也得试试才知道。我不希望天下最后真如前辈所说，就只有苦海书院这一处净土。若是当真如此的话，无论是修行人还是凡人都不如一死了之算了。毕竟这样苟且偷生一辈接着一辈传宗接代的话，也没什么意思。”

四位院主，抛开各自人品不谈，都是为了天下大义做出过牺牲的，哪怕心术最不端正的万剑院主也是如此。评价一个人，最忌讳的便是夹杂着自己道听途说或真或假的故事，因为这样实在是太片面了。那些后世撰写历史的史官之所以不敢写下如今的种种，一来是因为害怕皇室震怒，将其押送到大牢当中，白白丢了性命。二来便是不敢落笔，书写而出的字里行间尽是虚伪。

这座天下的天道有着一条规矩，虽然算不上是铁则，但几乎全部的修行人都得遵循。不然遭受天劫，很大可能便会身死道消其中。而这条铁则，便是修行人跻身臻道之后最多留在天下一个甲子。之后便得离去前往天上天，合适归乡更是说不准的事情。这对于天下本土的修行人来说当然是一种保护，不然境界低微的年轻人便永无翻身之地。类似有优胜劣谈，但无疑要温和的多。王家家主便是在跻身臻道之后便洞悉了这一情况，因而才会不留余力的栽培王大雪，希望他能够在坐上家主的位置的时候成为王家的中流砥柱。

至于愁情，以及邱山道观观主，则是借助大阵压胜，躲过了天道的追查。何时去往天上天，自己说了算。前者也正是因此才不能够离开大衍京城，虽然成为了尊贵的朝廷供奉老祖，但终究算不上无拘无束。好在他也了得如此，与大衍皇室各取所需，因此千百年来双方都乐见如此。而邱山道观观主则是有着道袍少年亲自赐下的随身阵法，人可动，但因为需要枯坐悟道的缘故，也是画地为牢，自囚与静室当中。

而四位院主，因为至少都是立身于伪圣境界，与天道已经有了感应，因而不需阵法。这虽然是好处，但说道破境成为圣人，就成了很不可能的事情了。苦海院主是万中无一的特例，才能够跻身圣人。所以说他们为了能够留在这座天下，所放弃的是境界的诱惑。毕竟此地也是有着无数危机埋葬在土地当中的，等到现世的那一天，只能交由他们来解决。

掌柜看着苦海院主的背影，喟叹一声：“真是后生可畏。”

“类似于这样的话，前辈还是不要说了。”

掌柜环顾四周，发现身旁无人之后笑着摇了摇头，走回屋中，和衣而眠。

……

离着四院之争只剩下一天不到，但诸葛尘就好像全无感觉一般。依旧是不紧不慢，给人的感觉十分怠惰，就连杜春秋都有些为他心急。

一天当中，白衣只睡两觉，晚觉跟午觉。晚觉从月亮升起的时候一直到大宅外车水马龙，睁开眼睛吃过午饭，便开始继续去睡午觉。一直等到晚上，对付两口，眯起眼睛又是沉沉睡去。可以说一天当中就算是吉娜也见不到诸葛尘几次，她也与白衣说过这么下去可不行。但不知为何，诸葛尘就是怎样也睡不醒。这种情况自那日从山外楼回来便是如此，他总感觉自己体内有着两股势不两立的气机游走于经脉当中。就像是一国当中所规定的王不见王一般，从不相遇。如此一来，倒是将他的身体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