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难追,流光易逝。已经是隆冬时节,冬月末,腊月出的光景。无忧居中花木一片肃杀之气。
傍晚时分又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洒洒,恰似柳絮飘飞,又像狂风从大片芦花吹过,于是那假山池塘,白墙黛瓦之上一片莹白。
李仙儿紧锁寒烟眉,懒懒的登上那假山小亭,剪水秋瞳不停在那汴河码头方向蹊而望之。前一会儿唯见得千帆过尽皆不是,只留下斜晖脉脉水悠悠的光景,这会儿目光又被风雪所阻,只看得那院墙隐隐约约在雪幕当中。
离别之际,明明问得冬至乃是归期。如今冬至已过,转眼又是小寒时节。隆冬三九,良人没有按期而至,李仙儿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
娟儿手提着羊皮纸做成的荷花灯笼,看见身穿红色比甲,外罩着狐裘昭君套的李仙儿那瘦削的身姿,在风雪之中半依着亭柱,扯着原本修长的玉颈,踮着一双金莲。料峭寒风吹得她衣衫飘舞,青丝乱摆。
娟儿走上前去,又见李仙儿脸颊冻得通红,一双柔荑半笼在长袖当中。娟儿不忍地劝慰道“阿姊,眼下暮色渐浓,又无端下起了大雪。想是小乙哥哥为风雪所阻,投宿在那处客栈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说的也是。”李仙儿闻言,转过身来,又依依不舍的回头望了望,这才说道“入冬以来天气多变。小乙哥哥为风雪所阻,误了归期也在情理之中。”
“近日四处打听小乙哥哥音讯之人又多了几成,码头之上多有曹、潘几家家丁活动。小乙哥哥迟迟不来,那些农家乐的勾当千万不要生了枝节才好!”娟儿言毕,深怕李仙儿多想,这就懊恼自己多嘴起来。
李仙儿扶着娟儿的肩膀,二人沿着台阶缓缓而下,闻听娟儿此言,不由得紧锁眉头,咬着红唇,俄而说道“小乙哥哥自有处置。再说那王家小娘子也非平庸之辈,那些勾当还会有什么变数?”
李仙儿言毕又停下莲步,满是严肃的看着娟儿说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不过就是那几个商家将自家产业买的后悔了而已。纵然彼辈兴风作浪,好在小乙哥哥有白纸黑字的字据为证,十三娘又是那贯做大买卖之人,能出甚地枝节?
娟儿你是我贴身的丫鬟,咱们情同姐妹。你可千万不要听外面的人乱嚼舌头哦。”
“阿姊放心,娟儿有分寸哩。”娟儿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李仙儿走在花径之上,主仆二人踩着满地碎玉,听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娟儿好似想起一事,也似李仙儿似的,紧锁着眉头,颇为惆怅的道“阿姊待那十三娘如嫡亲的姐妹,难道不知她所谋者大,迟早要夺了阿姊心头之肉吗?”
“噗嗤!”李仙儿失声笑了出来,道“小蹄子,阿姊待你也是嫡亲的姐妹一般哩。”
娟儿闻言,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急切的说道“娟儿虽小,也知那十三娘心思全在小乙哥哥身上哩。她又是世家出身,姐姐不过无根浮萍。天可怜见,小乙哥哥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才好哩。”
李仙儿闻言不由得心头一紧。转而又是眉开眼笑,抚摸着娟儿的肩膀,道“小乙哥哥迟早是要做相公的。阿姊一风尘女子,岂可做得宰相夫人,还是十三娘才配的上哩。阿姊甘愿成人之美,但求做一婢妾足矣!”
“汪汪汪汪!”
二人一面走,一面说,刚刚来到那听雨楼门口,耳听得前院传来几声狗吠。
“那十三娘又来借宿了!”娟儿嘟囔道。
“不不……不!”李仙儿脸上满是欣喜,冰清玉洁的脸上瞬间绽放了桃花朵朵,白皙之中透着嫣红,分外地好看,说了声“是小乙哥哥来了!”这就往前院小跑过去。
“真是魔怔了!”娟儿小声嘀咕一句,见李仙儿跑一会儿,又慢下来整理头上的发饰,接着又跑一会儿,转而又小跑着整理衣领。生怕她踉跄倒地,娟儿急忙追了上去。
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