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消息,大家应该都听到了。”布尔先生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同学们上课。”
最后一次!加文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只知道,昨晚,妈妈和一群教友们焦虑地坐在屋子里,整整一晚上都在激动地交流着什么,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难道布尔先生要被调走了吗?
“这一节课,我们不再上新课了。我想和大家,谈谈我们每个人的人生。”
“同学们,你们,将来想有一个怎么样的人生呢?”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站起来说“我想做个医生。”
其他同学纷纷举手,他一口气点了七八位同学。
有的说,想做个老师,有的说,想做一位科学家。
布尔先生连声说好,又点了加文“加文,你也来说说你的看法。”
加文愣了愣,在这么多同学和大人的注视下,他站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做什么都好。”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将来的人生吗?”
加文挠了挠头“想我只要开心就好。”
布尔先生说“请坐吧。小加文,可是你怎么能天天开心呢?”他似诘难,也似叹息一般,说“同学们,你们想要人生的人生,都很难实现。”
“可是,这怎么能怪你们呢?玛丽,”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叫玛丽,布尔先生说“你想做个医生,可是,你家里出的起上你上好学校的钱吗?你知道,读医科大学一年的学费,要多少吗?”
玛丽含泪低下了头,她知道,她的父亲吸毒,没有工作,母亲靠做服务员,赚取小费为生。两人早就离婚了。
“乔治——”布尔先生说“你想当个科学家,可是,就算你拼命地读书,你也考不过那些从小就有各种校友推荐的学生。你没钱去读大学,你没有推荐信,怎么在门阀林立的学术界谋得敲门砖呢?”
乔治一语不发,他单亲的母亲得精神病自杀了——美国因为压抑的社会环境而自杀的社会底层人不少,他的母亲只是其中之一。他自小与老祖母相依为命。
布尔先生冷冷地,但是又严肃地扫了一圈“你们将来,只会是同你们的父母一样的司机、服务生、快递员。”
“可是,怎么能怪你们呢?”
“和你们一样的岁数,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有了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财富。
和你们一样的岁数,有的人,早已连博士的导师,都已经定好了。
和你们一样的岁数,有的人,吃喝玩乐,大可以什么都不干而一辈子开心。”
今天的布尔先生,分外的刻薄。
他一口气连说了这么多话,又问坐在后座的看管草坪的,大妈桑珊“桑珊,你为什么要背井离乡呢?你有想过,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桑珊站起来,她的厚嘴唇动了动,叹息说“先生,我四十岁了。”
“四十岁了。那你以前,想过做什么人呢?”
桑珊拘谨地说“我想过,做一个护士。”
“为什么不呢?”
桑珊难堪又叹息似的说“先生,您知道的。我不得不离开那里。我十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就抛下我走了,把我‘嫁’给了一个比我大几十岁的男人当妻子,他随意地打我,骂我,冲我发脾气。我十四岁就生了孩子,不停地生。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我到了三十五岁,他死了。我终于摆脱了这一切。”
布尔先生指着黑板上的美国地图,说“这里,红的,全是允许一个十岁,甚至更小的孩子,结婚——在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婚约的时候,就被结婚的州。”
地图上一片血红,几乎没有一个州可以幸免。
教室里都沉默下来。
布尔先生又问门卫的老爷爷“老伯德,你为什么会流落街头?”
黑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