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服最终答应了带他们去找婴宁。
但劝服他的并不是褚星奇的反复劝说与担保, 而是张玉的一句话“她如果无罪,我保护她。”
王子服先回了王家,安抚了寡母和家人, 就带着三人赶去南山。
“婴宁她身世凄凉, 唯有深山鬼母可依。如果她没有出事,而是藏起来了,她最可能躲回南山, 就算是逃向别处, 也不可能不与鬼母, 即我去世的姨母秦吴氏打招呼。”
“我姨母去世的早,生前又没有儿女。秦家姨父也病逝的突然,根本来不及处理后事。所以姨母岑寂山阿,无人合厝, 至今未入秦家祖坟, 而是葬在离此三十里的南山之中。我与诸位初相遇时,就在南山里, 那时我本就打算再访姨母。”
在马车上,王子服一边说一边“嘶”了一声, 马车颠到了他刚涂上金疮药的伤口。他本是一介书生, 昨夜被拷打得遍体伤痕, 在马车上坐卧难安。
“对不起。”少女忽然说。
王子服一怔“为什么说对不起?”
少女不语。
陶术转圜话题“小玉是说, 我们当日明明见你无辜, 却没有及时阻拦, 让你受了这平白的牢狱之灾。”
“唉,这哪能怪各位。怪只怪官为升迁而枉法,吏为贪污而徇私。”
一行四人到了南山,王子服带着众人入山林, 访坟林。
丛林荒烟楚错,坟茔杂乱。
王子服叫着“姨母”,呼唤了好一阵,忽见有迷蒙白雾而起,枝条间漏下的阳光被白雾吞没,四周阴冷了下来。
张玉、褚星奇都隐隐感觉到,原本的荒郊野林之中有幻境展开。
果然,白雾之中现出了一处山谷,谷中有村落,村内多茅屋。
村北的一家屋舍尤为雅洁,门外栽种细柳,墙内桃李争开,还有竹子,偶有野鸟叫声。
此时,这家门扉大开,一老媪站在门前,四处张望“是不是我听错了?我怎么听到王家外甥在叫我?”
王子服见之大喜,忙带着三人上前“姨母,是我,子服!”
老媪耳朵不好使,眼睛也浑浊,等到王子服近前,才辨认出来,也十分高兴“真是子服!山居寂寞,我时常念叨你们,没想到你们真回来了。”
看到王子服身后的少女,老媪吃惊地说“婴宁,我听来往山居的客人说,你和子服已经成亲,你怎么不梳妇人头?”
王子服大窘,忙打断了老媪“姨母,这不是婴宁,是我的我的一位朋友!而且我和婴宁没有成亲。”
老媪定睛仔细辨认,恍然“噢噢,老朽眼花,这位女郎不要怪罪。”
而老媪话一出口,王子服心中关于婴宁的最后一点疑问也落在了实处——连婴宁的鬼母看到张玉,都能认出她不是婴宁。
那为什么一直以来,自己眼中的“婴宁”都长得和素未谋面的张小姐一模一样?
但疑问在心,此时不好询问。
王子服问秦吴氏“姨母,婴宁这两天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啊。”老媪说“自她跟你去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山里。”
“没有回来过?那她有没有托人传回来什么信?”
老媪又摇了摇头。
王子服脸色凝沉了下来婴宁无父无母,自小在山中长大,她离开王家后如果没有回山里,又会去哪?
老媪看不清王子服的神色,只絮絮“怎么,她从王家跑走了吗?哎,这小丫头从小最调皮憨生,就知道到处野。但甥儿你放心,等她玩够了自己会跑回去,你们到时候替我好好教训她。这都要成亲的人了,还一点人样子都没有。”
王子服勉强一笑“这样啊。那我就不叨扰姨母了。”
“哎呦,这怎么来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