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会噎住，是因为我刚才想反驳高助理，说一句我不可能会脸红。

脸红这种状态，概括起来无非是，自卑，自恋，性，三种情绪。

我很清楚自己对梁京澈全然没有。

我不明白高助理为什么会闲得开这种玩笑。

直到很久之后，在漫天雪落的那个夜晚，我终于想明白了原因。

——那一晚，囚笼之外，他眼中的情绪太过浓烈，如拍打礁石的骇浪，波澜肆起，狠狠地冲击了我的心脏。

以至于我回想起时忘了呼吸，憋到心跳过快，所以才会脸红。

……仅此而已。

不过眼下，我被苹果噎到，就算不脸红，也铁定脸红了。

想到一咳嗽伤口会疼，我就逼迫自己囫囵咽下，顿时感觉苹果一路支楞着我纤细的肠道，滑了下去……那酸爽，令我有些悔不当初。

梁京澈将我的狼狈尽收眼底，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整个人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想起他当初给我的那个电话，他说过——

“周振声在南埠港的事，不是你和你的小警察能碰的。”

“要是想看到明早的太阳，现在就离开。”

“你别后悔。”

一句一句，清清楚楚地回荡在脑海里。

……他警告过我别参合进去，而我那时根本就没有在意。

巨大的悔恨，再次袭遍全身。

高助理看了梁京澈一眼，随后起身，说我的问题可以直接问梁董，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梁董会亲自去解救我。

他说完就关门离开了。

我意识到梁京澈要单独跟我说些什么，于是坐直身体。

梁京澈坐到之前高助理的位置，长眸瞥了一眼我的吊瓶，又看向我，“一会还有么？”

我说没了，并礼貌地扯过一个微笑。

这是他这些日子第三次来看我，我寻思先道谢，然后再问他怎么会去救我，最后这案子目前到底是什么进展……

“你的精神状态不错。”

梁京澈忽然开口，打断我的思路，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呃，还好吧……”我随口敷衍，虽然我没觉得右手挂着绷带的状态，到底是哪里不错。

“又能吃又能笑，怎么算’还好’。”梁京澈的沉冷的嗓音中带一丝嘲弄。

我皱了眉头，这人话里怎么带刺？听着令人不安逸。

我不想置气，毕竟他救了我两次，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让他几分。

“那个，感谢你救我……”我想了想说道“要不我请你吃饭？或者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尽管开口！”

梁京澈不讲话，眉心紧拧看着我。

“对了，你一开始就知道，周振声和越南人的交易？”我出声询问。

但是过了很久都得不到回应，病房内异常安静。

饮水机突然冒出一个水泡，格外响。

或许是这个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死寂，我听到梁京澈沉重的呼吸。

“你的命还真大，也够硬的。”梁京澈长腿交叠，抄起手臂，靠在椅背看我。

我挑眉，什么又大又硬的……这比喻也是没谁了。

梁京澈浓眉紧蹙，冷冷开口“……害死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

他忽然出声，低沉的嗓音里，埋葬了当时我无法理解的情绪。

气氛探长惨死的画面因为他的话浮现在脑海。

我的心口陡然发闷，低头看着被子，半个字都说不出……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遮挡了光。

我不由抬头看他，逆光下他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冷冽。

“你的命根本不值一提，可为什么，总有些……傻子，因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