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将她送到门口，低声嘱咐道，“你等会儿听嬷嬷的话做就是了，要做什么她会教你的。”

郑儿跟着那家的下人出了门。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除了小六和海棠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人。

她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什么话都没能够说出来。

最终接她的嬷嬷催促道，“姨娘还是快些吧，老爷和夫人都等着了。”

郑儿这才转回头去，跟着嬷嬷一步一步的进了轿子。

下人们动作利落的抬起轿子，飞快的离去。

夜风清冷，很快轿子就消失在黑暗中，似乎从未出现过，雾端让人觉得有些凄冷。

小六站在门口，眼睛望着轿子离开的方向，眼中似乎有着不明的情绪在翻涌着。

“姑娘，我们回去吧？”海棠感觉到自家姑娘的心情并不好，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六这才收回了目光，却说道，“先不回去，你随我一同去梧桐苑。”

赵琦妍还没有睡，但是已经散了头发，坐在屋子里，手里拿了一本闲书，慢慢的翻看着。

妗云和清婉都坐在边上，清婉手里忙活着做些针线，妗云则整理着赵琦妍的梳妆台，不时的说几句话。

小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安宁祥和的场景。

赵琦妍见小六来了，自然而然的挪了挪让出了个位置，口中问道，“大晚上的，怎么忽然想起来我这儿了。”

小六勉强笑了笑，只是说道，“我刚刚送郑儿出门，正好到五姐姐这来看看。”

赵琦妍注意到小六的低落神情，于是不动声色的安慰道，“原来是这样，你这些日子来照顾她，怕是有了些感情，我今日也去问过了母亲听说那是家宽厚的人家，即使是妾室，也不会为难。”

小六摇了摇头道，“她是个省心的，虽然胆子小了些，但也不曾惹麻烦，所以也说不上什么照顾。”

“她离开的时候，可曾哭泣？”

“未曾哭泣，但总是担心害怕的，”小六沉沉的叹了口气，精致的小脸上，无端带了些忧伤，“我看着她，既为她难过，也想到了自己，五姐姐，若是有一日我给旁人做妾，会不会也像是这般凄凉？”

小六想起方才见到的场景，那家人的下人虽然言语之间客气，但神态却没什么亲近，给不了人半分安慰。

在夜风中，一台小轿，一个女儿家就自此嫁出去了，不曾为人知晓，也不曾为人所见。

赵琦妍并不知道小六心中的各种思绪，只当她一时感慨，于是安慰道，“怎么会只要不像三姐一样，一心想着高嫁，以赵府的门第，和你的容貌，想要寻个不错的人家做主母，也并不是件为难的事情。即使门第不如赵家，但也不敢轻易欺辱了你去。”

小六低下头，一时默然。

她向来聪慧，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她的所想所求，却从来不是选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