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说,还以为他是为无法救自己,而感到内疚。
便歪嘴一笑,举杯道:“陛下何必如此严重,你若是救不了臣,臣也不会怪你,留在生死域照样逍遥快活,你怎么会成为千古罪人呢?”
其实,夙风并不知道,身为帝王的付珩在背后为他做了什么。他对他虽然没有承诺,没有誓约,但是却在默默地做着,并且即便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这种势在必行的付诸,或许,就是他身为帝王不可撼动的气魄吧。
夙风看着付珩单薄的背影,道:“陛下在看什么?最近,你似乎一直在看向远方。我却不知,你究竟看向何处?”
付珩一笑,举手向天,那修长的手指在夜空中显得极美,似伸手就能摘星揽月一般。
今晚的夜风很凉,吹得他身上的云烟薄氅左右乱飞,那白色的云烟薄氅极薄,似如披着一身烟雾,上面绣着的白色梨花犹如在烟雾中绽放开来一般,烟波浩渺,点点随风。
付珩仰头吹着凉爽的风,轻声叹道:“在看帝王星,在看蘅芜的气数,在看皇都的方向,在看一场东风……更是在看人心。”
“陛下今晚说的话好是玄妙,臣实在有些听不懂了!”夙风饮酒一笑。
付珩缓缓走了过来,坐在石桌旁,举起那杯搁置已久,早已溢满星光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风轻抚着他如银丝般的白发,他轻轻垂头,或许是因为喝得有些猛了,脸上顿时升起薄红。
付珩用修长的手指擦拭了一下嘴边的那点酒水,抬头看着他,一笑道:“很快你便会明白。”
夙风举着空酒杯,道:“自从陛下做了皇帝,还真是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令臣揣摩不透了。”
付珩双眸一弯,笑起来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略微靠近了他一点,压低声音,道:“圣心本来就不容你胡乱揣摩的,揣摩圣意,乃是有罪的,摄政王难道不知道吗?”
“哈哈哈!”夙风笑了笑。
“哈哈哈!”付珩也笑了笑。
付珩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
“登高楼阁观天下,云海涛涛风萧萧。
我欲乘风向天阙,怎奈广寒寂寞冷?
独站高处临天下,一眼寂寥万眼空。
举杯笑问邀君醉,拔剑怒歌舞苍穹。”
这首诗是夙风曾经对他说的,没想到他记性竟然如此好,全都记下了。
夙风一怔,道:“没想到陛下还记得这首诗!”
付珩道:“孤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或许做皇帝更是如此,渐渐地,身边将不会再有一个朋友……所以才会越发珍惜,不想失去吧!”
所谓君臣关系最是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人头落地,这是老王爷以前教夙风的,他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过他仔细想来,他与付珩虽然是君臣,可总是奢望能够在混沌之世,为他留下一份赤诚。
倘若有一天,付珩若负了他……
夙风苦笑,心中暗道,负了便负了呗,不过是一场输赢,一场生死罢了。
他夙风的一条贱命,他付珩若是喜欢,就拿去博君一笑好了,生死小事,又何足挂齿?
酒过三巡,付珩已经有些醉意,夙风命嫪狩送付珩回了别馆。
之后,夙风穿上黑色斗篷,看了看那放在花园中的两只空杯。叹了叹,然后便朝外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红叶姬,一袭红色的斗篷被夜风轻轻划起。她看着月色下摄政王高大的背影,忧心忡忡地道:“摄政王殿下,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夙风道:“红叶姬,这或许是最后的办法了。”
红叶姬点头,紧随他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一个灯火昏暗的山洞外,站着赤蠡人的侍卫,远见一黑一红两个斗篷人走来,侍卫立即变得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