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祝穆语心头酸涩难当,低低道“……醒了就好。”
天知道在这七天里,她到底有多么煎熬。
哪怕九日无数次跟她说,这是治疗的一部分,时景歌肯定会醒过来的,但是一个人这么躺在这里,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昏迷了足足七日,谁会不担心呢?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实在是无法接受再失去一个孩子了。
在时景歌未睁开眼睛的这七天里,每一分钟都是折磨。
祝穆语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湿润眨掉。
而这个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祝穆语,然后,她便听到了时景歌的声音。
“妈,我爱你。”
这可能是时景歌从小到大说过最柔软的一句话了。
那一刹那,祝穆语都怀疑自己幻听了。
但是下一秒,时景歌收回了自己的手,往被子里一钻,瓮声瓮气道“我困了我要睡觉了我要休息我还是个病号快让我睡觉——”
说时候,连时景歌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是用力往上拽被子,将自己的脸捂了个严严实实。
祝穆语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看着时景歌。
时景歌感受到了这沉默的视线,有些不安,在被子里晃了又晃,似乎是想要伸出头来看看,但是没那勇气,只露出半个脑袋。
在浓密的黑发下,那一双通红的耳朵,倒是格外吸引人的视线。
祝穆语眼眸里浮现出几分笑意,她伸手将时景歌脑袋上的被子弄了下去,语重心长道“别蒙头,会呼吸不畅的。”
而出现在祝穆语眼前的,是时景歌那一张烧红的脸。
时景歌的双手紧紧握住被子的一角,他似乎是恼羞成怒地想要发火,但面对着祝穆语,他肯定也发不出来,只能闭上眼睛,胡乱地应了一声。
只是那眼睫毛颤动的频率大了些,可见主人此时的情绪。
祝穆语难得见他这副模样,又想要捉弄他,又有些心疼,最后只摸了摸时景歌的脑袋,“做个好梦。”
“或许,明早我能等到你一起吃早饭?”
“嗯嗯嗯。”时景歌胡乱应道,眼睛都不敢睁开。
直到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才突然睁开眼睛,强自镇定道“晚——晚安。”
祝穆语唇角微弯,“晚安。”
其他人也怕打扰时景歌休息,跟祝穆语一起离开,眨眼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时景歌和闻旭生。
时景歌眯着眼睛看向闻旭生,自以为十分凌厉,可惜脸上的颜色还没有褪去,让这凌厉的视线登时失去了力道。
闻旭生分外无辜地看向时景歌,“怎么了?眼睛疼?”
时景歌冷笑一声,“你怎么还在这?”
刚刚躲得不是挺快的吗?
闻旭生长长叹息,“那没办法啊,我是治疗师啊。”
时景歌“……”
“时少爷不想见到我,我也理解,但是时少爷身边可不能没有治疗师。”
“这样吧,我去跟夫人说一声,让她给少爷换一个治疗师过来。”
闻旭生装模作样地往外走,没走两步,就回头看时景歌。
时景歌咬牙切齿地看着闻旭生,半晌才憋出来两个字,“……回来!”
闻旭生马不停蹄地回来,“得令!”
时景歌突然想要打爆他的脑袋。
闻旭生端了杯水过来,“那也得等少爷恢复好了再打。”
“现在打,怕是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时景歌接过那杯水,感受了一下自己酸软无力的胳膊,不得不承认闻旭生说得对。
“少爷还需要自己动手吗?”时景歌冷哼一声,趾高气扬道,“少爷一声令下去,你就得自己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