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徭役,是政府无偿使用民间劳动力,不仅如此,在上工期间,服劳役者往往还需要自备干粮……
所以驰道、长城、皇陵、宫殿这些大型基建同时上马,天下人皆是反贼!
正是针对这一点,扶苏改造兰池宫的时候,并不是征发徭役,而是花钱雇佣‘农民工’。
《傜律》中规定,功必令司空与匠度之……而以其实为徭徒计。
也就是说在估算工程量时,必须有主管官员司空与匠人一起计算,再按工程量算出所需民工徒众的数量。
扶苏按照后世的标准,为泥瓦匠、木工等不同工种开出了不同的工钱,虽然惹的朝议纷纷,但咸阳周边的黔首们却纷纷响应。
反正已经进入农闲期,田地里的工作可以有老人妇孺完成,壮劳力们正好来赚点外快,改善家中的条件。
只不过民间并没有什么歌功颂德之声,这是因为秦律规定,黔首们不仅不允许批评朝政,连表扬也不可以!
商君称这些歌功颂德者为‘乱化之民’,将他们一律迁移到了边疆苦寒之地。
而在秦昭襄王时期,昭襄王患病,百姓自发为他祈祷,但昭襄王却下令对这些百姓罚二甲!
理由是未经法律允许而擅自祈祷,虽然是爱戴他,但他如果按照同样的心去爱他们,甚至为此改变法令,这样法就立不起来了,就成了乱国亡身之道。
归其原因,在于秦国的法家,讲究‘法自然’三字。
不过和老子的‘道法自然’略有不同,法家的‘法自然’三字含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的‘法自然’,是因为自然是冷酷的,没有丝毫感情,所以就像上面说的,法家最戒释法而认情;
第二层意思的‘法自然’,则是必然的,没有忒差的,所以要信赏必罚。
然而在扶苏看来,这就是秦国的灭亡之道。
儒至必腐,法至必亡。
始皇帝所奉行的法,便是不知道国家和社会的区别。
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因此国家和社会的利益,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是一致的,超过了一定的界限,就会产生冲突。
但这不是始皇帝个人的问题,而是秦国所奉行的法,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合时宜了。
当年商君说过,治世不一道,变国不法古。
所以扶苏觉得,自西周以来的沿用了数百年的封建制度可以丢了……
而他现在手中掌握的,是这颗星球有史以来最大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