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年说声“谢谢”,便毫不客气的接过碗大喝一口,随即哈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舒爽之色。
那边徐渭熊暗暗翻了个白眼,得,又勾搭一个。
公孙杨见状哈哈一笑,也不介意,待他喝完之后才把碗取回来,重新倒满一碗。
他跟李飞只是喝酒,聊聊凉莽的风土人情,说说雁回关里的门道。
对于李飞夫妇的来历,以及来北莽的目的,却是只字不提。
不是不好奇,而是不敢打听。
大家萍水相逢,道左相遇,互相看得顺眼,一起吃顿饭喝碗酒足矣,其他的完全没必要去探询。
行走江湖有个“六不该”原则: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拿的不拿,不该惹的不惹。
这六不该是保证自己能活得长久的基本法则,许多初出茅庐的江湖新丁也许会犯,但公孙杨这种老江湖,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到了雁回关外,通常会有一些小孩来摸你的钱袋,这种情况你即便发现了,也绝不能反抗,任他们摸走。”
“这叫进山拜桩子,若是不给,就等于打了这些孩子背后人的脸面,少不得被一大群人当面讹诈。”
“不过也不能给太多,出门在外,少有捎带太多黄白物的傻子,一旦被当做可宰的肥羊,那麻烦更大。”
“总之一句话,在雁回关,当官的当兵的,都是过街老鼠,当贼当匪的才是大爷。”
听完公孙杨这番话,李飞乐呵呵的道:“那敢情好,到时候咱们杀起来就没什么顾忌了,可以杀个痛快。”
“……”
李飞这话一出,篝火旁顿时一片寂静。
这话公孙杨没法接,也不敢接,只好端起酒碗笑道:“李大侠霸气,老朽敬你。”
李飞若无其事的与他碰了碰碗,喝了口酒。
结果徐凤年忽然开口道:“你们杀人是杀着玩,还是有什么目的?”
“噗……咳咳咳……”
公孙杨一口酒喷到篝火上,让火焰都往上腾了一下,可见这绿蚁酒之烈。
他很想立刻起身就走,可没个好理由,却又不好走。
心里不禁暗骂,这姓徐的小子果然是个雏儿,这种话是你该说的吗?这种事能乱问吗?
刘妮蓉也提起了一颗心,好在李飞并无生气的迹象,反而笑了笑,道:“我们又不是什么大魔头,怎么会没事杀人玩?”
“我李逍遥自出茅庐至今,所杀之人不下数千,但我敢拍着胸脯说一句,绝对没有错杀一个好人。”
徐凤年嘴角抽了抽,接着道:“那些棋剑乐府的人呢?他们也都是坏人?”
李飞笑道:“好人坏人要看你站什么立场,怎么定义,我是离阳人,北莽是敌国。”
“但凡能拿得起武器的人,除非身在北莽心在离阳,否则都是离阳的敌人。”
“既是敌人,对我来说自然便是坏人,杀之并无不可。”
徐凤年闻言劈手夺过公孙杨手中酒碗,对李飞示意道:“就冲李大侠这番话,我敬你。”
李飞好笑的跟他碰了一个,浅饮一口,徐凤年却是一口气将碗中酒喝干。
喝完之后,徐凤年又道:“这么说这次你们来北莽,就是专门来杀人的?”
李飞坦然道:“不错,“咱们也不挑,甭管高手低手,是拓跋菩萨还是普通武人,皆在可杀范围。”
徐凤年道:“可是你们这样干,很容易引来北莽大军围剿,你们就不怕吗?”
李飞傲然道:“求之不得,咱们对一人是夫妻二人,对万人同样是夫妻二人,何所惧哉?”
“好。”徐凤年大喝一声,一把抄过公孙杨身边的酒囊,重新满满倒上一碗,故作豪气的举碗道:“我再敬李大侠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