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刑具落在身上的痛苦,也不是他庄典史能所承受得住的。
如果是以前的县衙,庄弘还不怕受刑,因为他相信其他人会在动刑时做下手脚,使自己不至于受太多苦。可现在,情况却全然不同了,他已明显感觉到了来自所有人的漠视,一旦真让他们下手,只怕自己真将吃足苦头。
这么一番考量之后,庄弘终于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认下罪名。而且他相信这事另有转机,府衙到时是必然会出手的,自己尚能反悔!
想到这儿,庄弘已再度抬头说道:“下官知罪,之前我确实曾以职务之便多有贪污之举,更且收受了他人的不少贿赂,这才有了我庄家的诸多产业良田……”
既然决定招供认罪了,他也就没有半点好隐瞒的,当下就把那些指控的罪名全都招认下来。上首的魏县令听他如此说来,原来还有些忐忑的心情总算是安定下来,只静静听着,不时看一眼边上记录的李凌,发现他下笔飞快,显然是把所有东西都记下了。
李凌心中也是一阵欢喜,现在庄弘每招认一句,他的罪名就将重上一分,只要把一切罪名都落实到位了,并报于上司衙门,哪怕府衙那边有意再重新审问,怕也没那么容易了。毕竟这位魏县令身份可不一般,就是知府大人也不敢轻易与之结仇啊。
本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李凌甚至都觉着胜券在握了。可突然间,已经招认许多罪状的庄弘却把话锋一转:“还有一事,下官也要在此招认。”
“嗯?却是何事?”
“那就是十多年前关于我江城县与周围四县上贡黄麻丝布所产生的黄麻捐一事了。这几日里下官一直在狱中反省,总算是把当初的事情给想起来了。”说到这儿,庄弘打横看了眼略有些变色的李凌,眼中露出讥笑,“先父那时因为被上官逼迫着,最后只能昧着良心决定牺牲我一县百姓来让其他几县得了好处。其实此事先父一直都耿耿于怀,直到他去世前,依旧还在跟我说着,让我一旦有了机会就要替江城的父老拿回付出的一切,不能再让他们吃下如此大亏了!
“虽然到了今日,当日那些参与到此事中来的官吏人等已有许多亡故,但还是有一些人尚在朝中的。比如说率先提出由我江城县百姓独力承担黄麻捐的前县令贺弼真,就是如今的工部郎中,还有那时的知府大人黄文岳,如今是湖广巡抚……想必这些位大人也是心中有愧,想着有朝一日将一切真相公之于众,还我江城百姓一个公道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尤其是那一个个如今还在朝的大佬的名字被庄弘慢慢道出后,堂上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严峻起来。本来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魏县令更是目光阴沉地看着庄弘,很想问他一句,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庄弘此刻已完全变了另一番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梁,而后又挑衅似地看向李凌。他的目光仿佛是在叫嚣着:“你们不是要治我的罪,不是要我把所有罪名都认下吗?那我就如你们所愿,就只看你们有没有胆量如实上报了!”
李凌的眉头也深深地锁了起来。去年那时候他是没有了其他办法,才不得不把黄麻捐一事给拿出来用以给衙门足够威慑的。却不想现在这事反倒变成了自家的麻烦,成了庄弘用来对付魏梁的最趁手的兵器。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佬又怎么可能希望多年前的丑事被曝出来呢?一旦真出了这档子事,魏梁必然会承受来自各方面的敌视与打压,甚至连自己都可能受到牵连。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这事到了此时还真不好深查了。就是一向自诩正直的魏县令,此时也是面露难色,有心让李凌不要把这一事记录在案。
他们的神情举止全被庄弘瞧在眼里,当下也不再客气,直勾勾看着魏梁道:“魏大人,你让我招认的罪行我已全数招了。待会若让我画押,我庄弘也不会拒绝。不过有一点我可要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