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计,还欣然入彀?
“我若留下,关中如何乱的起来?是以我明知元澄意欲何为,更知他是假传圣旨,便是拒不授诏,元澄也不能奈我何,但世叔依然应允,来了西海!”
李韶悠悠叹道,“你有所不知,这数年来连番大战,朝廷早已入不敷出,令奚康生征讨高肇之时,便已寅支卯粮,拆东补西,关中亦然如此:
凡州郡之常平仓予前年已被掏之一空,这两年更是堪堪捱至夏收之时,便将关中之秋税尽数收尽。更有甚者,奚康生求我数次借粮,早已使关中士族与百姓怨声载道。
而如今即知你绝不归附,朝廷自然只能早做打算。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出不出兵,何时出兵暂且不知,至少要先有粮才行。
是以元澄此次可谓得寸进尺,名为借粮,实为强征。与元怿前年予北镇之苛政并无二致。是以世叔若留在关中,岂不是助纣为虐?
可笑元澄,只以为支走老夫,就能使关中成了一盘散沙,可任他随心所欲,予取予求,却不知我关中士族早已同仇敌忾,众心如一……
是以你尽管放心,怕是朝廷大军还未到西海,关中倒先乱了起来……到时你便可趁虚而入,或图谋关中,或兵指洛京……”
李承志都被惊呆了。
他知道李韶一直向着他,虽不如张敬之一般摆明车马,义无反顾的支持他,但暗中照拂绝对算不上少。
其它不论,若非李韶任职岐州、凉州刺史时百般遮掩,李松等人安能循居于西海。也就更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将那般多的粮食运出关中,运至河西。
但李承志没料到,李韶竟谋划的这般深,竟想让关中也乱起来?
先是失了秦梁二州,而后又丢了北地五州,以及六镇。又因高肇纵横捭阖,怕是河东也非表面上那么安稳。若是关中再一乱,这元魏偌大的天下,除洛京外再无一方净土。
就算除河西之外,其余叛乱已然平定,但就如破镜难圆,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叛了又叛,遍地反旗。
借用方士的一句话,这大魏败相已显,气数已尽……
仿佛天上掉下馅饼,本已再无退路,忽然就柳暗花明。但凡换个人,怕是就能被砸的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但李承志毕竟是先知之人,更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也能拆三斤钉,更何况是一国?
元魏再不堪,若是敢下狠心,只需抱定鱼死网破之念,无论如何也能与李承志拼个两败俱伤。
再者,如今之朝廷远不至穷途末路,玉石俱焚之时。只要敢不要脸,反败为胜并非不可能……
李承志心念一动,深深往下一揖:“世叔大恩,小侄没齿难忘!但确如尚书与外舅所言,世叔滞留西海并非上策……”
李韶眉头一皱:“为何?”
李承志稍一沉吟:“朝廷去岁在关中征粮,足有数百万石,但并未用于军需,而是尽皆运至洛京,世叔可知为何?”
“这等机密,你如何知道的?”
刚问出口,李韶又哂然一笑,知道问了一句废话。
崔光坐镇中枢,且领民、仓二部,此事就是经他之手,他焉能不知?
想来也是可笑,亏那老贼方才还义正辞严,信誓旦旦,称深受皇恩,与李承志这个反贼誓不两立。却早就将这等机密透露给了李承志?
李韶失笑般的摇了摇头:“难道不是朝廷未雨绸缪,以备他日讨伐予你才会如此?”
“非也……以小侄之见,十有八九,是为借外族之兵所备……”
李韶悚然一惊:“这难道也是崔孝伯所言?”
李承志满脸苦笑:“尚书若知此事,其余诸辅定然皆知,也不可能瞒的密不透风,是以世叔早就该有所耳闻才对……是以皆为小侄猜测之言……”
荒唐!
李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