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东渡浿水·······
仔细查看过绢上的内容,栾布便若有所思的将绢书交还给周勃,旋即面带疑惑的低下头,陷入一阵短暂的思虑之中。
在栾布看来,这纸绢书,并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作战计划书,亦或是战略、战术纪要;
单从内容来看,这纸绢书,更像是朝堂为大军制定的行军路线,以及时限。
哪一天从燕蓟出发,哪一天抵达壤平,于壤平修整几天,兵分三路之后又沿什么方向,于哪一天抵达浿水、哪一天东渡浿水·······
到这里,这纸绢书都只讲了大军的行军路线和时限;
而在这纸绢书的结尾,大军所要进行的最后一步动作,才是这场战役的开端:东渡浿水,正式进入战场·······
“这·······”
暗自思虑片刻,终还是没能想明白刘盈,亦或是朝堂的战略意图,栾布只得满是疑惑地抬起头,向跪坐于面前的周勃稍一拱手。
“敢请太尉示下。”
“——此战,需吾燕国如何为助?”
“又大军兵分三路,各自以何人为将?”
“待东渡浿水,此三路大军,又以何为要??”
听闻栾布此问,周勃倒也不急着作答,而是浅笑着昂起上半身,颇有些得意地捋起颌下髯须,并借机暗中措辞起来。
太祖高皇帝十年,代相陈豨反代、赵,彼时的周勃便曾被先皇刘邦拜为太尉,并在战事后半段全掌战事。
只不过后来,陈豨败亡之后,班师回朝的周勃不出意外的,被先皇刘邦免去了太尉一职,之后便一直赋闲。
之后的淮南王英布叛乱,周勃还忙着在燕、代地区,给平定陈豨、卢绾两个叛王的事做收尾,没能赶上;
再后不久,先皇刘邦驾崩,当今刘盈继位,自建立以来便始终战火不绝的汉室,也终于迎来了连续三个不受战火影响的秋收。
而到了今年,朝堂下定决心,要派大军征讨卫满朝鲜之时,告别权利中心多年的绛侯周勃,也终于宣告回归,并以征东大军主帅的身份,被天子刘盈再度拜为太尉。
至于周勃的副手郦寄,也是被临时加了个车骑将军衔。
从本心上来说,周勃自问不是个贪恋权势,又或是不知道满足的人。
但归根结底,周勃毕竟是曾手握兵权,平常过权力的职位,又身披汉甲混迹沙场多年的猛将,又怎么会不希望回到军队,重新执掌十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
而此刻,就算心里明确知道战后,自己也还是要和上次一样,再次被剥夺太尉的职务,但也丝毫不影响周勃无比享受的捋着胡须,听栾布这么一位诸侯王相,恭敬的叫自己一声‘周太尉’。
“燕相不必过谦~”
“某今,不过窃居高位,以己些许之能,报陛下恩德而已。”
“及太尉之虚名嘛·······”
“嘿,不提也罢。”
“不提也罢啊~”
略显做作的客套一番,周勃也算是尽了兴,趁着栾布还没面露不愉,便也步入正题。
“燕相所问者,正乃某今日欲相告之事。”
“——此战,无需燕国以兵、粮相助,只须燕相布令燕国境内,保大军东行道路通畅即可。”
“及大军所需之粮草辎重,又运粮民夫、粮道之安危,陛下皆早有安排。”
严肃中略带自豪的道出一语,周勃的眉宇间,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抹畅快。
旁人或许不知道,周勃方才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作为久经战阵,经历过有汉以来每一场大小内外战役的元勋老将,周勃实在是太清楚自己这句话,是多么让人感到自豪了。
——秦末战火之中,周勃跟随先皇刘邦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