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笑了笑。
“不对吧。”
“以你们的传统,这时候不是应该说武运昌隆么?”
剑侍华也跟着笑。
她摇摇头。
“在我看来,如果以死亡作为代价,武运昌隆还是不昌隆,都没有意义。”“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剑侍华起身,倒退着远去。
“不进来坐坐吗?”
“多谢大人,不必了。”
剑侍华摸了摸面纱下纵横的疤痕,这张脸原来什么样,她已忘了,只记得现在的样子连她自己也觉得可憎。
所以,进去的话,还是不必了。
剑侍华最后深深看一眼路明非的门。
大人,一定要……活下来啊。
“祝君安康么……”
路明非饶有兴趣的喃喃。
“剑侍一族都是希望我能成功取剑,这不管能不能取剑,希望我最后能活下来的,还是第一个。”
路明非闭上眼,视觉,听觉,嗅觉,处决,味觉,无感越来越弱,与此同时,他的精神相应增强。
尽管无法动用非人境界的武道修为,但施展一些小小的技巧,还是做得到的。
这是静心养神,调整身心到最佳状态,施展的凭依是路明非如今这具身躯远超常人的神。
或许我真是混血种,有着龙血,只是觉醒的方法不同。
路明非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否则无法解释我与他人的不同之处。
念头一闪即逝,路明非很快将之摒除。
路明非观想自己有若琉璃,内外通透,洁净无瑕。
许久之后。
路明非缓缓睁开双眼。
这是一双何等干净的眼睛。
黑的嘿,白的白,找不到丝毫杂质,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
而在这双眼的最深处,是一座死去的海,一棵枯萎的树,一片死去的世界。
路明非眨眼。
海和树和世界的异象统统不见。
他又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却有着某种叫人说不出来的气质。
紧闭一天的门扉缓缓开启。
路明非从中走出。
他看了眼外界,收回目光。
路明非走向神社主殿,一步一步,缓慢且坚定,沉默的背影有如老僧,或似苦行者,又像求道人。
最是纯粹,最是强大。
路明非推开主殿的门。
大蛇虚影咆孝而出。
主殿至中至高之处,摆有一方木匣,蒙着红布,凸显刀剑轮廓,这便是剑侍一族世代供奉至今的神体,天丛云剑。
推门的瞬间,庞大有如一整座世界的幻觉扑面而来,完全笼罩路明非。
这是白王的权柄,是独属于精神的领域,是千年万年的罪与罚仇与恨累积直至今日。
路明非迈步入内,与这幻觉撞个满怀。
无需你动手,我自己来。
路明非扬起嘴角。
来付这场千年万年的约。
隐约的黄金光芒在他眼底酝酿,好似有什么恐怖的事物,将要破茧而出。
君王归来之日,诸臣必将礼赞。
…………
“那是……”
最先有所反应的是风间琉璃。
他坐在书上,宽大的衣袖随风摇摆,唇间贴着一枚叶片,吹出清越曲调。
偶尔有剑侍一族的年轻女子投来目光,又红着脸把头低下。
酒德麻衣轻啐一口。
忽的,曲调停了。
风间琉璃看向神社的方向,沉吟片刻,了然一笑。
“开始了么。”
风间琉璃一跃而下,长发和衣摆好似流动的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