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态度,像是在敷衍一个认识的陌生人。
直到——
中考结束的那一个傍晚。
也是岑让知道程澈很快就要离开阳春县的那一个下午。
他一反平时的冷漠,就像现在一样暴怒,把程澈锁进了没有人的运动器材仓库里。
天黑之后,学校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程澈喊得声嘶力竭,累晕在海绵垫上。
等醒来之后,她借着从窗户里探进来的月光,看见岑让蹲在角落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走呢?你怎么能抛弃我?”
他说的话和今天一模一样。
程澈不想再回忆了,她松了松被捆住的手,不用看也知道,手腕和麻绳相擦的地方已经红了。
“我,我是怕你乱跑,弄伤自己。”岑让看向她的左耳,“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你乱跑,也不会弄伤耳朵了。”
在学校仓库的那个晚上,程澈抢走了岑让的钥匙,却在开门的前一刻被他狠狠地甩在一边,左边的脑袋猛地磕在乒乓球台的边缘上。
等程澈从眼冒金星中清醒过来时,地上已经流了一大摊她的血。
岑让慌了,匆忙地把程澈背了出来,却在校门口撞见一直在等程澈的叶小珣。
叶小珣陪着程澈一起去了卫生站,却叫人偷偷请来了岑村长。
那天晚上,岑志忠把岑让打了个半死,还把他关禁闭一个月。岑志忠恳求程澈不要追究岑让的责任,她答应了。
这件事只有四个人知道——程澈,岑让,叶小珣,岑志忠。连和程澈朝夕相处的于春香和陈吉利都未曾发觉她的异样。
岑志忠为了赶紧解决程澈这件事,连夜打电话给了下昼路中学的校长,麻烦他帮忙找人托关系把程澈的学籍调回荥城。
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等岑让再出来时,经常在陈家菜园里种花的程澈已经不见了。
……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岑让坐在床上,看着程澈的侧脸,问道。
程澈抿着唇,沉默着不说话。
岑让的心凉得彻底。
程澈的唇干了,他想起身给程澈喂点水喝,却听见外面有人大力地敲门。
程澈的手颤了颤。
岑让神色如常,走到桌子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瑞士军刀和透明胶卷,他折返到程澈面前,轻声道:“答应我,不要出声,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程澈被两层胶带封住了嘴,说不了话,只能悔恨地闭上眼睛。
·
十分钟前,程亦奇从徐函口里套出了她曾经见过程澈的事实。
徐函被逼问得无法招架,终于告诉他:“她,她在116栋负一层的地下室,你快去找她吧。”
乍一听到地下室这三个字,程亦奇怔了怔,他盯着徐函,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脑子里迅速地划过无数种可能,他把手中的东西一扔,人马上就向徐函指着的方向奔去。
程亦奇气喘吁吁地敲了快一分钟,才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岑让只打开了一条缝隙,只用一眼,他就认出外面的人是程澈的哥哥,程亦奇。
程亦奇却从来都不认识岑让。
“居委会消防检查,”程亦奇往他身后看去,却没见到其他人,语气渐渐变得不耐烦,“方便让我进去一下?”
他问得毫不客气,而且全是破绽。
话音落下,程亦奇才发现地下车库里安静得渗人,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岑让落在程亦奇身上的目光昏昧而危险,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程亦奇耳尖地听见屋子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跌倒在地上。
程亦奇心中一动,随后心脏跳得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