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望楼上,负责值守瞭望的士兵高声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拿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可能是铜锣——也可能是脸盆——哐哐敲打。
顿时,隔离点内涌出一队士兵,一队村民。村民们在士兵的指引下,搬桌子,搬椅子,搬运各种物资,开水闸,放水……专门设置的厨房里,也燃起了袅袅的炊烟。
好一阵乱哄哄的扰攘。还没忙完,一艘饱经风霜的木船,已经晃晃悠悠,靠泊码头。
“这船挺大的,不知道要下来多少人……”
格雷特身边,主持法师踮着脚,伸长脖子,远远望去。格雷特轻轻摇头:
“不大,也就100吨左右吧。装个百把人了不起了……最多,也……就……两……百……”
他的声音慢慢拉长。木船甲板上,哗啦啦涌出来一大群人,提心吊胆,沿着跳板往下走。一群人下船,又是一群,又是一群,又是一群……
……好吧,我之前估算的海运死亡率,是照着海上运输两个月,要让更多人撑到目的地算的。从尼德兰到肯特王国要航行几天?
霍尔海峡最窄处,只有几十公里,顺风顺水,一天就能到了;到因弗尼斯会比较远一点,但是无论如何,不会超过十天?
这样的话,客运死亡率会大大降低,自然可着劲装了。
格雷特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只见大批大批的贫民满脸风霜,面带惊恐,赶鸭子似的被赶了下来。刚踏上栈桥,立刻有士兵迎上去高喊:
“这边走!这边走!——排好队,不要挤,说你呢!”
推推搡搡,挤挤挨挨。主持法师赶紧迎了上去,他身边,刚刚到达隔离点的牧师也站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开启了观命术——
“第三排中间那个!穿灰衣服,瘸着一条腿的!”
“第四排左边第二个!抱着孩子的!”
“第七排右边第一个……”
牧师指人头,法师扔法师伎俩,士兵负责拉人。一时间,人群里哭声、喊声大作,有人奔跑,有人拦阻,有人拼命往人堆里扎——
负责拉人的士兵扯直了嗓子高喊:
“别跑!别跑!这几个都是生病的!拉出来是单独给他们治疗,治好了就能放回来的!”
没人听他的!甚至,格雷特听着那些贫民们的反馈,哭的,喊的,乱糟糟一片,感觉和下达命令的士兵,说的都不是一种语言……
糟糕了,果然我经验不足,千算万算,没算到语言问题。唉,很多事情,只有实践经历过了,才能确定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啊!
格雷特默默叹了口气。他上前几步,也不站出来喊话,先悄悄地半跪在了地上。手按草叶,默默祈祷——
须臾,一阵柔柔的微风从陆地吹向港口,所到之处,人人都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平静的、带着点儿安宁的笑容。
格雷特这才起身。他给自己扔了个飞行术,飞到栈桥前方,居高临下。都不用开口,已经收获了一堆敬畏的眼神:
能飞就是王道!
能飞就是力量!
哪怕再没有见识的贫民,不知道这是属于五级以上法师的特有技能,这个等级的法师一个大火球就能把他们炸死,也知道来的是位强者,他们绝对惹不起!
“有谁会说尼德兰人的语言!”
格雷特俯瞰下方,给自己加了个扩音术,缓缓询问。士兵们和村民们互相望了一圈,窸窸窣窣,个个都往后缩。
最后,只有一个小个子胆怯地站了出来:
“大人,我懂一点儿……我在因弗尼斯港口干过活,给那边来的渔船送过食水,能和他们聊两句……”
事关经济,码头上大群的人堆着,格雷特没空听他讲这门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