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啐了他一脸:
“说得好像谁没见过一样!别说尼德兰,黑门半岛,新大陆,连肯特王国我都走遍了!尼维斯城我都进去过几回!”
他伸出手掌,左右翻转,把右手残缺的两根指头捅到黑衣枢机面前:
“最底层的百姓都是一样的,谁给他们食物,他们就感谢谁,谁在大灾面前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就信仰谁!看看这是什么?嗯,这是什么?”
几个裁判所的黑衣枢机对了个眼神,谁也不敢吭声。
这位苦修士原本也是裁判所出身,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身受重伤,坠落荒野,被两个新大陆土著发现。他自知必死,用最后的力量为一名土著治了伤,当场昏死过去。
不料那几个土著知恩图报,拼死把他背出荒野,背到部落。这位苦修士在土著部落养了一个冬天,每天向土著们宣扬光辉之主,为他们治疗,指点他们训练,指点他们辨认药材……
终于,感化得他们归于主的荣光,自己也大彻大悟,离开裁判所,转为苦修士。从此
一件麻衣,一根木杖,走遍山山水水,为贫苦百姓们治疗、讲道。
三十年时间,从8级牧师,一口气进阶到了18级。速度压过了裁判所内的所有同期天才,眼看着,就能接过人间圣徒的衣钵,踏足传奇境界。
而这两根指头,就是在那次任务当中失去的。哪怕他已经掌握了再生神术,仍然不肯让手指复原,说是要永远铭记主给他的启示。
这样的虔诚,这样的功绩,让黑衣枢机们真的不敢随便和他顶撞。一位坐在后排的枢机刚小声说了一句:
“可是叛逆确实是要镇压的——”
“是谁把他们逼反的?!”八指苦修士立刻扭过头去,对准说话的那人:
“搜刮来的油水,一小半用来打仗,一大半进了谁的口袋,你们这些人都清楚!——萨拉孔,你在阿维利亚郊外,是不是多了一个庄园?”
“你血口喷人!”
“我只看结果!”
苦修士长老,人间圣徒卡尼诺阁下沉着脸坐在桌边,脸色比教宗黑了至少两个色号。教宗不得不轻咳一声,缓缓开口:
“大敌当前,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第一,对尼德兰的策略,是否需要调整?”
“需要!”
“不需要!”
几条嗓子同时回答,随即,长桌两侧,互相怒目而视。教宗顿了顿手里的木杖:
“一个一个慢慢说。——说需要的,为什么需要?”
他目光一掠,坐在卡尼诺长老下首的一位苦修士微微欠身,向上座行礼。他轻声开口,声音如歌如咏,让人沉醉:
“光辉所照之处,都是光辉之主的子民。作为牧守者,我们应当善尽职责,带领他们到丰美的草场,给他们以清洁的饮水,为他们赶走狼和毒蛇。除非他们逃离草场,否则,不要无故鞭打他们。”
“可他们已经被毒蛇引诱了。”长桌对面,一位黑衣教士冷冷道。苦修士眼皮也不抬一下:
“神的羔羊是软弱的,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牧羊人。但是,要是用对待饿狼和毒蛇的手段,去对待那些羔羊,无异于逼着他们长出坚硬的角和蹄子,甚至,把他们赶到魔鬼手中。”
“神的子民是教会的根基所在。”另一位身披金边白袍,上面多有绣纹的教士,跟着开口:
“我一开始赞同用雷霆手段,是认为在短期之内,可以驱除羔羊中潜藏的魔鬼。但是现在,神的子民,受难太多了……应该接纳他们,抚慰他们,引领他们重新归于正道。”
“如果他们不曾反叛,我也赞同重新接纳他们。但是,尼德兰人已经举起了叛旗,公开倒向了异端和异教